第十章 英雄大会(九)(1/2)
( ) 周云杉带着众人一口气奔出数十里,时天色已然黑尽,料想华山众人一时不至追来,这才寻了个隐僻的所在稍事歇息,他本已受了极重的内伤,再加上这般劳累,哪里还能抵受得住?但觉胸闷欲裂,气血翻涌,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众人见状大惊,吴勉之连忙扶他坐下,恨声道:“但叫那九阴教的狗贼落到我手里,我定用僵尸粉泡他三天三夜,再将他的肉一寸寸地剐下来。”
周云杉微微摇手,道:“师弟,九阴教不是我们的仇人,杀师父的乃是黄伯原这老匹夫。”
吴勉之道:“师兄,你定是受伤太重,不曾听到那黑脸贼的话,这厮亲口承认害了我们师父,而且黄掌门也中了他僵尸粉的毒,我看轻则废去一臂,重则性命难保,怎么会是他害死我们师父?”
周云杉道:“这些都是黄老贼一番做作,他故意对自己下毒,以洗脱他害死我们师父的嫌疑。”
众人听了这话,都围拢了来。一人问道:“可是这样不是太危险了么?”
周云杉道:“他自己有解药,何危险之有?更何况他兴许根本没有中毒,只是假意造作也说不定。”
另一弟子又问道:“可那黑脸汉子如何要承认杀了我们师父?难道他们竟是蛇鼠一窝?”
周云杉不答他话,反问道:“难道你们没有觉得九阴教今日的举动奇特反常么?冯忌先自认是黄伯原一伙,回头却又挑战那老贼。”
一人道:“我瞧他九阴教就是为了争夺武林盟主之位?”
周云杉道:“若是如此,他大可等到师父跟黄伯原分出胜负,再挑战胜者,届时再用僵尸粉取胜,却为何要先下毒害死我们师父,惹人警觉呢?”
那弟子道:“或许他惧怕我们师父武功太高,所以先下手将他除去。”
周云杉道:“不然,既然早也下毒,晚也下毒,他当然会选最佳时机,其时师父跟黄伯原胜负未分,他便提前下毒,这未免太过愚蠢。”众人闻言,尽皆默然。
周云杉又道:“你们再想想,今日若非九阴教搅局,我昆仑派的命运将会如何?”
一弟子道:“全数留在华山,听候华山派发落。”
周云杉道:“正是如此,想那黄伯原若是险恶小人,谋害咱们师父的真凶,我昆仑派便是羊入虎口,定遭灭顶之祸。”
吴勉之思忖片刻,道:“那黑脸汉子先前救过我的性命,师父若是他害死的,为何要救我?师父死前似有话说,可惜被黄伯原掌力逼住,不幸罹难,如果是那黑脸汉子下毒,他也尽可依样画葫芦,用掌力逼住黄伯原,将他震死,却如何要错过这大好机会?”
另一弟子道:“不错,现在想来,将场中弄得沙石弥漫的也是黄伯原自己,他是存心让大家看不见真相。”
又一名弟子道:“难道那黑脸汉子是故意承认杀了我们师尊,诱我们追去,然后再以巨石截断其他人的去路,好叫我们从容逃脱?如此说来,九阴教岂不成了我们昆仑派的大恩人?”
周云杉道:“昆仑派的大恩人是那黑脸侠客没错,不过他却不是九阴教众。”
众人奇道:“那他是谁?”
周云杉道:“此人乃是一位姓杨的侠士易容改扮的,我听他声音,也不过二十左右年纪,但武功精湛,深不可测。冯忌何德何能?能做他师父?似他这样的人物,又岂能投身区区一个九阴教?我瞧多半是他使了手段,胁迫九阴教出来闹场。”
吴勉之奇道:“师兄何时与他说话,怎地我们却没瞧见?”
周云杉道:“他是用传音入秘之术跟我讲话,而且不知用什么方法惊走了阴三催,我才得以保全这条性命。”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猜测起那人的身份来。
周云杉微微调息,但见夜空中群星明朗,心中却是一片茫然,忖道:“天下虽大,可何处才是我昆仑派的容身之所?”
杨珞寻着溪水,洗去易容药物,回到客栈,等着沈辛回来,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但见夜色渐深,杨珞心中也越来越是忧急,忖道:“难道沈兄弟并未先行避退?又或者失手被黄伯原擒住了?都怪我不好,他就算多机灵过人,我也不该留下他一人,独自离去。”想到此处,长身而起,拔腿便向门外走去。
杨珞刚要踏出店门,右首桌前一名黄脸汉子忽然向他招呼道:“这位兄台,若是空闲,不妨过来共饮一杯如何?”
杨珞抱拳道:“多谢盛情,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只怕不能奉陪。”
那人笑道:“有何事比饮酒还要重要?”
杨珞再次抱拳道:“今日当真不成,待到明日得空,由小弟做东,再请兄台痛饮。”方待要走,那人又道:“你的要事,或许我碰巧知道一分半分,你不过来同饮,只怕便要后悔。”
杨珞见他神色有异,心中一动,上前坐定,道:“兄台且说说看,我有何要事?”
那人饮了半杯,道:“在下不敢胡乱揣度,不如兄台出个字,我帮兄台测上一测。”
杨珞道:“好,那在下就出这个‘酒’字吧。”
那人眼珠骨碌骨碌转了两转,道:“‘酒’,水旁酉声,酉者,友也,酒逢知己,可惜流水不定,兄台这是要去寻一位好友吧。”
杨珞道:“不错,还望兄台指点。”那人道:“水,险也,酉,西一也,此处向西一亭,乃是华山,你这位贵友在华山遇险,只怕是凶多吉少。”
杨珞闻言大急,起身道:“如此便少陪了,隔日再重谢兄台。”说罢向外疾行,那人一把抓住了他衣袂,笑道:“杨大哥倒是真关心我。”语音忽变,再熟悉不过。
杨珞回过头来,脸上的焦急全化作了笑意,道:“我若不做个心急如焚的模样,沈兄弟你又怎肯用真身出来说话?”
此人正是沈辛,闻言方知杨珞故意戏耍他,不由得面红耳赤,嗔道:“杨大哥你好坏,明明早已识穿了,却还故意来消遣小弟。”
杨珞笑道:“沈兄弟,这可不能怪我。你安全回来了,却不肯现身相见,还换张面孔,胡言乱语,又何尝不是存心戏弄为兄?”
沈辛道:“我哪有存心戏弄?我只道大哥嫌我碍事,恨不得弃我如蔽履一般呢。”
杨珞道:“兄弟说哪里话来,说来愚兄这条性命也是你救回来的,愚兄又怎会如此待你?”
沈辛道:“那我以后还要跟在大哥身边。”
杨珞道:“好,天涯海角,我也与沈兄弟同往。”
二人相视大笑,举杯痛饮。酒过三巡,玉兔偏西,屋顶上忽然传来衣袂飘风之声,杨珞心中一凛,停杯不饮。
沈辛轻声道:“大哥且放宽心胸,休要被这些毛贼败了雅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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