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南唐遗宝(六)(1/1)
( ) 杨珞闻言不禁一愣,暗自忖道:“豆子一个人看到,或许是他眼花,可是现在连珈儿也看到了,莫非真的有什么物事?难不成竟是传说中的那千年雪参王?要不还有什么东西能有那么快的速度?竟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从容溜走。只是就算是千年雪参王,它却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杨珞猜想不透,走过去检视那雪堆,自然是空无一物。他略一沉吟,对众人道:“就算真有什么,也任由它去吧,我们还是继续赶我们的路,不必受它影响。”说罢径直向北而去。豆子虽然万分好奇,却也只好随着众人继续赶路。傍晚时分,众人已来到了龙首峰下,杨珞见天色已晚,便让大伙在背风处休息。豆子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兴高采烈地跟杨珞道:“大哥,照这么走法,我们明日就可以拿到宝藏了吧。”杨珞沉默了一会,道:“也许吧。”豆子愕然道:“为什么是也许?”杨珞缓缓地道:“南唐宝藏,一国之宝,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拿。”众人见他面色凝重,知道他所言非虚,不禁也暗自担心起来。夜里风急,甚是寒冷,杨珞依然运功相助珈儿抗寒,众人各自调息,一夜很快就过去了。次日清晨,杨珞睁开眼睛,没料到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雁静如,她盘膝坐在地上,头发眉毛都白了,原来竟是凝了一层薄薄的雪花。杨珞见状,只道她仅以内息维持住心跳和奇经八脉的运行,心中暗暗称奇,忖道:“想不到这野蛮丫头内力竟有这般火候,我平日里倒真是小瞧她了。”其实杨珞却是高估了雁静如,他不知雁家内功自成一派,运功之时全身冰冷,是以雪花及身才不会融化。又过了片刻,众人相继醒来,杨珞招呼众人又再登山,不多时便来到了山顶。这山顶上有好大一片空地,方方正正的,竟似刀砍斧削一般,更奇的是空地中央有一座巨大的冰台,方圆数百尺,高约二三十丈,顶端已没于晨雾之中,看不真切。豆子走到空地边沿,探头向下望去,他不看不打紧,这一看直吓得他“妈呀”一声叫了出来。杨珞惊道:“怎么了?”快步上前扶住了他,也向下望去,原来空地的下面竟是一片悬崖绝壁,崖面上寸草不生,黑黝黝的深不见底。豆子紧紧抓住了杨珞的胳膊道:“大哥,这可如何是好?”杨珞不答他话,凝眸向远处眺望,只见那藏宝图上所标的孤峰便在对面百丈外,也是森然峭立,壁光如镜。杨珞心中暗暗惊骇,忖道:“这万丈绝谷,便是猿猴飞鸟也难逾越,岂是人力所能及?这边或许还可用极长的绳索吊下,可是对面的山壁如此险峻,却又如何攀援?莫非这藏宝之人武功绝世,竟已到了羽化登仙的地步么?”杨珞思忖半晌,终觉神仙之事太过玄奇虚缈,转念又想道:“藏宝之人是人,我也是人,为什么别人藏得,我便取不得?此中定是另有机巧。”杨珞心中存了此念,当下便在峰顶上仔细搜索,但他寻遍了峰顶的每一寸土地,却是一无所获。杨珞思量良久,走到中间的冰台下向上观望,心中暗道:“难道机关便在这冰台之上?可是这冰台滑不溜手,又高又陡,我如何才能攀爬得上?”杨珞抽出匕首向冰台砍去,他只道在冰台上掏出凹痕,便可借力登上台顶,却不知这山峰顶上,终年积雪,冰雪之坚硬,不逊钢铁,他只挖得数下,便听得“拍”的一声响,那匕首已齐柄而折。杨珞懊恼地将半截断匕扔到地上,双眉紧锁,心中烦闷不已。珈儿见状上前道:“珞哥哥,你别着急,慢慢地想,总会有办法的。”杨珞向她一笑,点了点头。珈儿伸手探了探杨珞弄在冰壁上的凹痕,只有约莫半寸来深,看来要在这冰壁上刻成阶梯是绝不可能的了。珈儿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将白虎皮裘又紧了紧,蜷缩着身体,偎依在杨珞身边。众人走着路还不觉得,这一停下来,一个个冷得直跺脚,索性都坐下了运功抗寒。杨珞握住了珈儿的手,一边把真气过到她体内,一边呆呆地盯着那冰柱发楞。他又思索了半晌,忽然猛地一拍头,暗道:“杨珞啊杨珞,你可真是笨得可以,难道挖阶梯不成,你就不能往上加阶梯么?”他想到这里,放开了珈儿的手,蹲下身子,将周围的积雪都拢了过来,用力拍打,不多时便制成一块一尺见方的雪砖。杨珞站起身来,左手将雪砖举到齐胸的高度,靠在冰台之上,右手从怀中取出水壶,用牙咬掉了塞子,倒了些水在雪砖和冰台之间的罅缝里,然后赶紧塞好,又放回怀中。山顶异常寒冷,只一会那雪砖便结结实实地冻在了冰台之上。杨珞用力向下压了压,知道这玩意儿吃得住力道,忍不住喜道:“这下成了。”众人听见他说话,纷纷睁开眼来,见了他的办法,都是喜形于色,各自伸手入怀,掏出水壶,道:“我们这里也有。”原来大伙怕水结成冰,全都将水壶放进了怀中,以自己的体温保暖。杨珞大喜,道:“这下好了,大家快把水壶都放回去,先制作雪砖再说。”众人闻言一起动手,只一柱香时分便做了八、九十块。杨珞看看差不多够了,便依法施为,每两尺一块,一边冻,一边往上爬,雪砖没了或是水壶里的水没了,便让雁静如扔上来,如此反复,没多久便在冰台的壁上冻出一架冰梯来。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杨珞的身子已悬在半空中,随着山风不停晃悠,心中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杨珞自己倒没觉得有多危险,一鼓作气地往上攀爬,辛苦了一柱香的功夫,终于给他登上了冰台之顶。杨珞爬上台顶,只见上面一条拱形的石通道,长约两丈,顶上已堆满了厚厚的积雪,入口处也已被遮挡了一半,分明是出自人工。杨珞暗暗心惊,忖道:“难道这里竟然有人居住?”他缓缓走到通道口,伏下身子朝里观望。通道里面甚是幽暗,隐隐透出一股霉味,杨珞观察了一阵,见没什么动静,便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他摇亮了火折子,只见这通道约有八尺来高,四壁均由坚硬的花岗岩石砌成,整整齐齐,还算干燥,通道的尽头一扇朱漆大门紧闭着,门上的兽面吞口和门环都已是锈迹斑斑。杨珞不敢大意,思索了一会,转身用通道口的积雪做了一个大雪球,放到地上,用力一推,那雪球不紧不慢地朝着门口滚去,“砰”地一声撞着大门,停了下来,通道中却还是安安静静,什么事也没发生。杨珞见状大着胆子向红门走去,他走到门口,伸手去推门户,那门户却是纹丝不动,杨珞但觉入手冰凉,原来这扇大门竟是精铁所铸。杨珞手上加力,由一成到十成,铁门却是依然故我,一动不动。杨珞收回手掌,向左望去,只见左边墙上有一个小小的突起,似乎是个什么机关,他侧身站好,伸指向那突起上捺去,只听得“拍”地一声响,墙面上翻起一块,露出一个方形的凹洞来。杨珞又等了一会,那凹洞中并无动静,他这才伸头望去,只见里面有六个把手,上排三个,均为红色,下排也是三个,均为白色,上下排错开半个位置,成菱形排列,相邻两个把手之间,无论纵,横,斜,都有凹道相连,下排最右边还有一个空着的孔道,像是一个把手被拔去了。杨珞看了半晌,迷迷糊糊地不知所以,不敢轻举妄动,转身又朝右边墙壁望去,右边墙上并无机关,却隐隐约约地刻着些字迹,杨珞走近细看,只见上面写道:“赤上则闭,反之则开,九转不成,必遭天诛。”杨珞略一沉吟,已明其理,转身走到六只把手前,又思索了一会,便伸手移动那些把手,利用右下那空着的孔道稍作腾挪,果然在第九次上,恰好将上下的把手位置全都反了过来。那最后一个把手刚一归位,便听得“篷”地一声响,通道两面的墙壁上都喷出火来,登时便将四周照得通明。杨珞还没回过神,又传来“轧轧轧轧”的机括声,铁门缓缓地向上升起,露出幽深黑暗的房间,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杨珞凝神向内望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火光映着自己的身体,在门前的地上投下长长的身影,忽明忽暗,摇曳不停,更加让人觉得诡秘莫测。杨珞定了定神,迈步向里走去,他手中的火折子只能照亮很小的一块地方,杨珞只觉得那黑暗仿佛是无边无际的,甚至所有的空气都在扑面涌来,压得他透不过气。杨珞蹑手蹑脚地向前走了数尺,一张石桌子进入了他的火光范围,桌子上还放着一盏油灯。杨珞赶紧快步上前,见那灯中竟还有灯油,忙用快要燃尽的火折子点亮了它,有了这盏油灯,石室登时明亮了不少。杨珞借着灯光,仔细打量四周,原来这间石室并不大,中间一张石桌子,桌面粗糙得象是随便从哪里搬来块石头了事,四面墙壁上布满了指头粗细的小孔,地面上坑坑洼洼,一点也不平整。杨珞仔细察看石室,却是一无所获,暗自忖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跟南唐宝藏并无关联?看样子却又不像,按照藏宝图的指示,我们的行进路线一点没错,此处应该是通往对面孤峰的必经之路,可是到底用什么方法才可以过去呢?难道用飞的不成?”杨珞脑中充满了疑问,在石室中来回踱步,苦苦思索,忽听得“夺夺夺夺”的声音,绵密如雨般从四面墙上的小孔中响起。杨珞慌忙凝神戒备,可那声响过后却没有任何动静。杨珞呆立半晌,石室中早已恢复了宁静,只是这宁静里却仿佛充满了逼人的杀机,让你的心时时刻刻都提在嗓子眼,怎么也落不下去。杨珞小心翼翼地迈步向前,将眼睛贴在墙上,朝小孔里望去,却见每一个孔里都是黑黝黝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是什么都有。杨珞叹了口气,忖道:“若是这巨大的冰台全是人工修筑的,那我脚下必然还有数层,这间小屋中也就必定还有机括,为何我却寻不出来?我若是再不从速破解机关,只怕灯油都快燃尽了。”杨珞想到此处,不由自主地向那油灯望去,忽然心中一动,暗道:“我从进来到现在都不曾挪动过这盏油灯,难道它便是这机簧的所在?”杨珞越想越觉得有理,忍不住伸手去取那油灯,可他一提之下,那油灯文风不动,原来竟是嵌在这桌上的。杨珞一呆,随即大喜,知道这油灯必定就是机簧所在,否则哪有人将油灯固定在桌上的?杨珞满怀激动,又提又拔,又扳又扭,满以为屋中马上就会出现什么密室暗道,可是任他怎么摆弄,石室还是石室,油灯还是油灯,竟连一点变化也没有。杨珞好象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冷水,满腔热情消失得无影无踪,沮丧地想道:“说不定这世上就有这种怪人,偏偏喜欢把油灯固定在桌子上,我却自作聪明,还以为这里是什么机关。”杨珞舍了油灯,在室中各处又摸又拍,又敲又打,可统统都是徒劳无功。杨珞想得头都大了,也没得出个端倪来,转念想道:“我只顾着自己在这里找寻线索,却不知道已过了多少时候,下面兄弟们都怎么样了?此处倒能避避风寒,不如将他们都接上来,今晚便在此处安歇,我也好专心参详。”他思量已定,转身出去,走到门口,想想不对,又回过身来,将那油灯给吹灭了,室中重又陷入了一片漆黑。杨珞吹灭了灯,刚要回头,忽然间脑后风声飒然,颈间三处大穴尽在这劲风笼罩之下,杨珞大惊,这时闪避已来不及,索性向前就地扑倒,随即又是一滚,人已藏入了那石桌之后的黑暗之中。杨珞伸手入怀,扣了三块碎银子在手中,偷眼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人卓立在门前,在背后通道里明亮的火光照耀下,身体的前部都没于浓重的阴影之中,但见她体态婀娜,仿佛是个女人。杨珞抬起手来,刚要将碎银子当作暗器发出,却听得那人大叫道:“杨珞,你个杀千刀的小贼,死到哪里去了,快点给我滚出来。”杨珞听了她声音,当真是哭笑不得,原来却是雁静如到了。杨珞慢条斯理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苦笑道:“雁姑娘,在下哪里又得罪你了,为何从后面偷袭我?”雁静如没好气地道:“你这小贼,一去就是半日,谁知道你是不是死了,所以我当然要上来看看。”杨珞道:“多谢姑娘关心,只是看看便看看,为何要打人呢?”雁静如白了杨珞一眼,道:“谁关心你了,真是臭美,你的珈儿妹子才真是关心你呢,她在下面吵着闹着要爬上来看看,我拗不过她,又怕她有危险,只好替她上来瞧瞧。谁知道你竟然好好地在这里避风雪,睡大觉,害得大家白白担心,我当然得好好教训教训你。”杨珞睁大了眼睛,道:“我几时睡大觉了?”雁静如道:“你上来了好几个时辰了,还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干,不是睡大觉又是什么?”杨珞知道她向来不讲道理,跟她说也说不明白,赶紧扯开话题,道:“雁姑娘刚才那招叫什么来着?好不厉害,逼得我满地打滚才侥幸逃开,实在是好功夫。”雁静如闻言得意洋洋地道:“那是我家传绝学,名字叫做……咦?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杨珞道:“对对对,为什么要告诉我,雁姑娘武艺高强,人又冰雪聪明,这石屋之中机关重重,只怕还要多多借重姑娘之力,行事方可顺畅。”雁静如给他几个马屁一拍,高兴得不得了,双手抱在胸前,道:“这种小事,本姑娘本来不愿插手,但你若是真的不行,也只好交给我了。”杨珞笑道:“是,是。我们先下去把下面的伙伴都接上来,你看如何?”雁静如哼了一声,道:“嗯,这帮小子武功差劲得很,还有你的珈儿妹子,再不快点下去,只怕她就快给冻死了。”杨珞知道她所言非虚,不敢再多话,慌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通道,沿着冰梯飞速下台,雁静如紧随其后,只一会两人便回到了峰顶。此时已是傍晚,风雪忽然大了起来,山峰顶上地势空旷,没有什么好躲避的地方,珈儿背靠着冰台,豆子和小炮一左一右站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雪。众人见杨珞平安回来,齐声欢叫,珈儿更是激动,眼睛扑闪了两下,泪水便涌了出来,那泪水遇着寒风,顷刻间便凝成了冰珠,挂在她脸上,晶莹美丽,衬着她青紫的嘴唇,却又楚楚可怜。杨珞见状心疼不已,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掌,忽地机伶伶打了个冷战,原来她的双掌竟已冻成坚冰一般。杨珞连忙竭尽全力将自己的真气传送过去,过了一柱香时分,她的手心才渐渐有了暖意。再过了片刻,珈儿的嘴唇终于止住了颤抖,轻轻地道:“珞哥哥,总要麻烦你和雁姊姊过真气给我,我真是过意不去。”杨珞闻言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都是雁静如输送真气给珈儿,维持住了她的生命,忍不住抬眼朝雁静如望去,目光中都是感激之色。雁静如见了她目光,脸上微微一红,转头瞧向别处。此时珈儿的脸色已慢慢恢复了红润,杨珞知道她已无碍了,暗自忖道:“这里实在太过寒冷,我的真力也维持不了多久,就算加上雁静如,那也只多得个把时辰,若再不寻个避风寒的所在,莫说珈儿非给冻死不可,其他兄弟只怕也在所难免,现在风雪甚大,我让他们爬上冰台顶固然危险,却也好过白白在这里等死。”略一思量,心意已决,对众人说道:“这冰台之上有一间小石屋,可以暂避风雪,还有灯火照明取暖,大家随我上去,今日就在上面过夜了。”豆子早已急不可耐地想要说话,但适才杨珞专心运功,他不敢打扰,在一旁抓耳挠腮已有多时,这时赶紧问道:“大哥,在上面可发现了什么没有?”杨珞摇了摇头,道:“暂时什么也没发现,不过我可以肯定,我们的路走对了,只要能破解机关,我们就一定能拿到宝藏。”豆子道:“哦,都有什么机关呢?大哥,你都参详透了么?”杨珞道:“还不曾想透,咱们快些上去,我便可接着再想了。”豆子道:“好好好,那我先上。”说罢扶着那些冰砖便往上爬。杨珞见他爬了两步,身体便开始在风中晃晃悠悠,怕他有所闪失,忙跟在他身后,道:“你别怕,我在下面接着你,保准没事。”豆子听到杨珞在下面,信心大增,手脚并用,奋力向上,但到了中途,终于力竭,大声叫道:“大哥,我不行了,快来帮帮我。”杨珞一直跟在他身后,闻言气运足尖,用力一点,人登时拔高了丈许,落在豆子头顶的冰砖上,伸下右足,道:“你只需尽力抱住我的腿就好。”豆子依言紧紧抱住,杨珞仅凭两手一足之力,拖着豆子往上爬,这时山风越来越大,吹得豆子的身体直往一侧飘去。杨珞咬紧牙关,拼命向前,凭着一股狠劲,终于登上了冰台顶。他带着豆子来到通道之中,已是累得力不从心,调息了好一阵才恢复元气。杨珞心中大是懊悔,暗道:“我真是笨得可以,豆子还可支持,我却先将他弄了上来,珈儿在下面受的罪可大了,而且下次我又要再输真气给她,如何还有气力相助其他人上来?看来我得好好想个办法才是。”他想是这么想,可是急切间哪有什么好办法出来?杨珞无奈,只得除下自己的外袍,撕成一条条的,结成一根长索,他为了绳索更长些,尽量将布条撕得窄狭,幸亏他作富家公子打扮,衣服都是上好的布料所制,虽然窄了些,却仍然很结实。豆子问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杨珞道:“这条绳索虽不够长,总有些用处,等到他们爬到差不多,我便可以用这根绳索拉他们上来,那可省力多了,而且上来的人越多,帮手就越多,拉其他人上来就更容易了。”豆子闻言,连忙也除下皮袄下的长袍,递给杨珞,道:“大哥,我这件你也拿去吧。”杨珞道:“可是你……”豆子道:“我不冷,这里灯火通明,我暖和着呢。”杨珞道:“此时虽然不冷,可我们离开的时候却又怎么办?”豆子哈哈一笑,把长袍塞到杨珞怀中,道:“那就到时候再说了,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大哥,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杨珞看看手中的绳索,自恃仍是无力将其他人带到足够的高度,只得接了豆子的长袍,歉然道:“那就委屈你了,豆子。”豆子笑道:“若说委屈,你最委屈,你哪件事不是为了我们着想,从来不顾自己的得失?算起来,我占的便宜最多啦。”杨珞冲他一笑,不再多言,将那衣服也撕裂了接在长索一端,登时又长了数丈。杨珞比了比,道:“这下差不多了。豆子,你好生呆着,我去接其他人。”说罢出了通道,快速下台。杨珞来到下面,众人已等候多时,珈儿更是脸色煞白,气息奄奄。杨珞对雁静如道:“你先上去,我负着珈儿妹子随后上来,等到了中途你便可以用这绳索将她拉了上去了。”杨珞说完,将绳索一端系在了珈儿腰上。雁静如见他中衣外面直接罩着皮裘,模样甚是古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杨珞一愣,道:“你笑什么?”雁静如眼睛一瞪,道:“我笑什么又与你有什么相干?”杨珞也没功夫跟她消磨,陪笑道:“没相干,没相干,姑娘愿意笑就笑,谁也管不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绳索的另一端递了过去。雁静如哼了一声,伸手接过,纵身便上。杨珞忙道:“慢些走,我还不曾背好呢。”雁静如如何不知,只是故意跟他为难而已,闻言以一手一足扣住冰砖,向下道:“就是你的麻烦多,还不快点。”杨珞慌忙负好珈儿,对小炮和骆青峰道:“你们再多等一会,我马上就下来接应你们。”说罢又沿着冰梯爬了上去。雁静如见他赶了上来,不紧不慢地向上攀行了数尺,模样满不在乎,任随狂风将她吹来吹去,她却人随风舞,飘飘若仙。杨珞抬头望去,见她纵跃如飞,身姿曼妙,暗道:“这雁姑娘的轻功确实了得,我比她不上,只可惜她太过刁蛮任性,脾气又坏,做事不顾后果,早晚总得惹出祸来,以后带着她行走江湖,是非必多,但若要我不管她,却又如何对得起她爹?似她这般没心眼,最多三天,准得让人给卖了。”他脑中胡思乱想,手脚可没停着,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冰梯的中段,杨珞还要往上爬,忽然腰间一松,珈儿竟已腾空飞起,杨珞大骇,刚要跃起相救,忽然脑中电转,明白了又是雁静如的把戏。原来雁静如爬上了台顶,见杨珞还谨小慎微地在中段慢慢移动,忽然童心大起,暗道:“这下总要吓你个半死。”她做事情从来不考虑后果,当下运力于臂,猛地一紧,珈儿的身子果然腾空而起,雁静如左右手交互用力,不多时便将珈儿拉了上来,幸亏珈儿神智已渐模糊,竟然浑没感到害怕,只是当真将杨珞吓了个魂飞天外。杨珞见珈儿安全上到了台顶,松了口气,快速向下滑落,护着小炮和骆青峰两人又登到此处,小炮和骆青峰二人都已不支。杨珞凝神向上望去,只见雁静如在台顶边沿上手忙脚乱地不知在忙些什么,大声叫道:“雁姑娘,你在做什么?快将绳索放下呀。”杨珞叫了几声,雁静如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杨珞大急,忽然醒悟,暗道:“我真是笨,这里山风呼啸,我不用内力,她如何听得见我。”运足中气,又呼了一声,雁静如果然听见了,但见她口唇翕动,却不知她在说些什么。杨珞运力道:“雁姑娘,山风太响,你说话须得贯注内力,我方可听见。”他刚说完,耳畔便传来雁静如的声音,道:“这绳索总是随风乱舞,放不下去,我的内力可还没到运布成棍的地步。”杨珞闻言叫道:“你绑个大雪球在绳子一端,不就可以放下了吗?你快些,小炮和青峰可支持不住了。”雁静如本待跟他斗嘴,听了这最后一句,也不敢怠慢,连忙按他说的做了,果然将绳索放了下来。有了这绳索,事情可就简单多了,没多久小炮和骆青峰就都被吊了上去,少了这两个牵挂,杨珞上去自然也费不了多少力气。他带着众人来到小石屋中,点亮了油灯,分吃了食物,大伙的元气又恢复了不少,珈儿的一口气也缓过来了。杨珞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坐在石屋的地上发呆,众人知道他正在用心思索,都安安静静地坐着,不敢过来打扰他,只有雁静如在室中窜来窜去,不肯安分。又过了片刻,雁静如再也按捺不住,对杨珞道:“喂喂喂……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接下来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呀,怎么像个死人似的坐着,总也不动弹?”杨珞瞥了她一眼,道:“雁姑娘,我正在参详这小屋中的机关,只是我太过愚鲁,总也想不明白,雁姑娘聪明绝顶,一定是已经想到了。”雁静如闻言一呆,道:“我……我又不曾想,这种小事,只要我坐下稍作思索,定能迎刃而解。”杨珞笑道:“那就麻烦姑娘坐下想想吧,我们这么多人可都等着你呢。”雁静如向四周看了看,见众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势已骑虎难下,只好硬撑道:“想就想,你等着,一会就好。”说完一屁股坐了下来,这石室中的地面凹凸不平,她忘了防备,这一下用力甚猛,股间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哎哟”一声叫了出来。雁静如伸手模了模地面,向杨珞骂道:“你带的是个什么鬼地方?比外面通道的地面还要烂,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修房子的。”杨珞道:“不错,绝不会有人这么修房子,所以这里的地面一定是后来才变坏的。”雁静如一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杨珞转头对众人道:“大家可注意到这墙上满是小孔?”雁静如道:“那有什么希奇?”杨珞瞧了她一眼,道:“你们家的墙壁上都是孔的么?”雁静如道:“那当然不是,我们家岂能跟这个破地方比?”杨珞不再理她,接着对众人道:“我初次进来的时候,这每个小孔中都曾传出轻微的爆鸣之声,而且室中充满了刺鼻的气味,若是我所料不差,这里的每个小孔中都会喷出毒水,而且这毒水毒性奇烈,以至于将这桌面和地下都烧成了这副模样。”雁静如不待他话落音已抢着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若真是如你所说,那你怎么又不曾被烧死?”杨珞道:“那定是我们到此之前,已有旁人来过这石屋,触动了机关,毒水都喷射完了,我才能幸免于难。”他说到这里,骆青峰忽然道:“杨大哥,你是说这世上还有别人知道这南唐藏宝的所在?”杨珞道:“数十年前肯定有,如今只怕已没有了。”骆青峰道:“这是为何?”杨珞道:“就以门上铁环和门前把手的锈蚀程度来看,此处至少有二十年以上没有人来过,若是还有人知道,他听到南唐藏宝图流落江湖之事便该过来瞧瞧,你们说对么?”豆子闻言道:“不错,这宝藏要是我的,我定要来守着,不让别人染指。”众人闻言尽皆点头。骆青峰沉默了一会,又道:“若是那人已将宝藏转移了,此处不过是个空屋,他当然便不需要再来了。”杨珞闻言缓缓地道:“你说得一点也不错,这也正是我担忧的,我们极有可能只是白跑了一趟,这里也许早已一无所有。”众人闻言心都凉了半截,一个个坐着闷不吭声。过了半晌,雁静如道:“都是胡说八道,都是胡说八道,你们以为这里有别人知道,有什么证据,不都是这个小贼说有人曾经触动过机关么?我看根本就没有人触动过机关,你们想想,若是真有那么厉害的毒水,这四面八方地突然喷射出来,便是有通天的武功也躲闪不开,怎地这屋中却又一具尸身也没有?”众人闻言都向杨珞望去。杨珞道:“这点我也参详不透,一切事情都需找出这小屋中的机关后方有定论。”众人闻言四下掏掏摸摸,一起寻找起机关来,过了半个时辰,小屋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搜寻过了,那机关却还是不见踪影。雁静如越找越是恼火,忍不住提起鞭来狠狠向墙壁上抽去,但听得“啪”地一声脆响,墙壁上石屑纷飞,杨珞刚要好言相劝,却听得传来“轧轧”的机关转动之声,墙壁转开,一道门户露了出来。众人又惊又喜,刚要详加察看,那油灯的火焰却有气无力地摇动了几下,慢慢灭了。杨珞正待取出火折子,却见火光一闪,雁静如已当先冲入了门户之中。杨珞大惊,连忙快步跟上,在火折微弱的火光下,只见一道石梯一级级地延伸到黑暗之中,弯弯曲曲,不知通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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