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2/2）

天已经快黑了，房间里点了几枝蜡烛后他们才得以继续，叶灵涵此刻对西门吹雪已经改观了不少，也收起了那些没什么意义的敌意，犹豫了一下开口的时候还是先询问了他一声，“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不知西门庄主是否介意我说关于南海谢氏的事。”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你说。”

“多谢西门庄主。”她顿了顿，“这件事要从叶孤城愿意陪我出海找人开始说起，他虽然不认识路，但确实是知道南海谢氏这么个家族的，当时我没有想多少，现在回忆起来，应该不错。”

“我们当时遇上了不少谢氏族人。”她回忆起那个中年男人当初死状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谢氏的族长是西门庄主的外祖父，当初将女儿嫁给了万梅山庄老庄主，后来老庄主与那位谢姑娘在龙门遇难，西门庄主遇上了我师侄，学得了纯阳宫的太虚剑意，这个我上午就与你们提过。”

“我觉得奇怪的是，谢氏是想远避世俗才选的南海，那为何选了一个离飞仙岛如此之近的地方？”

“在飞仙岛的管辖范围内的话，兴许日子会好过一点？”陆小凤的语气有些疑惑，“毕竟海上海盗太多，白云城名声在外。”

“白云城名声在外是从何时开始的？”她反问道，“我虽然对武林之中很多事都不清楚，但多少听闻过司空和花满楼都提过，白云城是在我师弟成名后才扬名天下的。”

陆小凤几乎是立刻明白了她要表达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谢氏早与飞仙岛以前的主人有联系？”

“飞仙岛以前并不出名，我不觉得谢氏的族长当初举家迁移的时候会能够预料到我师弟将来能够名震天下。”叶灵涵话锋一转，“唯一的解释就是飞仙岛原本就不简单，而他们正巧知道。”

烛火跳动，熏香蔓延，她泛着白的唇早没了往日的神采，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显得有些虚弱。

陆小凤本想让她先缓缓，但见她坚持也没自讨没趣。

“司空没查出什么重要的事。”她叹了一口气，“不过也没关系，我们只要知道，飞仙岛确实不简单，而且有一股势力存在已久就行了。”

“势力？”陆小凤不解，“飞仙岛确实能算是一股势力，但不是都以白云城主为尊吗？否则南海这些年也不会这般风平浪静。”

“没那么简单。”她摇摇头，“我在白云城的时候曾经收到过司空写的信，那只雕却被人杀了后折断了脚凌空扔下，还是当着叶孤城的面，换成是你，你会不好奇是怎么回事吗？”

这一问倒是正好戳到了陆小凤这人的惹麻烦关键上，他立刻摆手，“行了你别讽刺我，继续说。”

“我当时的推测是，那些人虽然不至于对叶孤城不利，但……同时也是叶孤城不能轻易对付的。”

“照你的描述，理应如此。”司空摘星点头附和。

“除此之外，后来我们遇上过不少想找我麻烦的人，我觉得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是我，而叶孤城，应该是多少知道原因的，但他不会告诉我。”说到这里她眼神暗了暗，“本来到了金陵后一直没出什么事，我还以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想到今日从这里回去后我就又遇上了唐门的人。”

要不是司空摘星正好赶回来找她，这会儿她可能已经中了好多暗器了，哪还能这么轻松只要三天不运功就万事大吉。

“而叶孤城失踪了？”陆小凤问。

她点点头，神色黯淡，“……其实我不担心他的安全，他剑术天下无双，并且从这一路的迹象上来看，他们真的对他动手的可能性很小。”

“你说的不错。”

“可万一呢？”叶灵涵一激动差点扯到了肩膀上的伤，“万一他们目标确实是他，这就不好办了。”

从头到尾都是认真听着却没发表什么感想的西门吹雪沉吟了许久打破了这番沉默，“他不会失约。”

“没错，他不会失约。”叶灵涵也承认，“但这件事牵扯的人和事太复杂，就算你们的决斗真的如期举行，我也觉得一定得出事，别问我为什么，这种该死的直觉就没在坏事上不应验过。”

房间里气氛诡异，四个人都是紧缩眉头不知应当说什么好，相对最好一点的是司空摘星，不管是叶孤城还是西门吹雪都和他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就如叶灵涵所说，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如果真的是有心人导演的话，可能会相当麻烦。

叶灵涵的伤虽然不严重，陆小凤却不放她继续回那寺庙住了，西门吹雪也乐意给他这个面子留她一晚，还给了司空摘星一个药方说是能够减缓她这三日的疼痛。

神偷被派出去抓药，剩下三人的表情依旧凝重。

陆小凤是在想她前前后后说的这些事，以及手里那五个“烫手山芋”到底应该如何分配。

他本来是打算给木道人，花满楼，老实和尚，自己，司空摘星，这五个人，知根知底，不怕有什么意外。

现在他想起来，叶灵涵定是不可能放弃这机会的，而且她这般担心叶孤城，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的阻挠可能还会成为他们友情的裂痕。

“这魏子云还真会给我出难题。”他坐在桌前叹了一口气。

决战就在明晚，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大内高手们已经将消息全都放了出去，幸好西门吹雪这地方并不出名，也足够隐蔽，没其他人知道，这一夜没什么人找上门来。

但即使是这样，陆小凤的心情也丝毫好不起来。

天快亮的时候西门吹雪已经起床练剑了，叶灵涵因为肩膀上的伤口以及身中的毒，一夜没能睡好，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声音之后便下了床透过窗户随意看了两眼。

纯阳宫的功夫确实是好功夫，来自藏剑山庄的这柄本该名为御风的剑也是好剑，用在这么一个剑术天才的手里，确实是不枉。

太虚剑意与藏剑的剑诀一样，都是近战的功夫，她虽然没有修习过这方面的东西，但也看得出西门吹雪的剑术确实不错，将这个心法用得相当之好。

陆小凤是早早地出了门，说是要去找老实和尚，眉头依旧紧锁，半点要打开的迹象都没有。

她趴在窗台上点头，“晚上我应该还是会去看决战，若是叶孤城无事，先前那些事，就当我想太多吧。”

四条眉毛的男人只惊讶了一小会儿便反应过来，“到时候再说吧，缎带给你一条，就委屈一下老实和尚别看了。”

陆小凤其实是清楚就算自己不给，司空摘星这猴精只要愿意，全偷了去他也阻止不了，所以干脆先给了算了。

她喝了西门吹雪熬的药，脸色已经好了许多，接过缎带的时候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就象征性地点了点头，“你也小心些，想抢着两条缎带的人多了去了。”

“那也要他们能抢到。”陆小凤笑了笑，转身出门。

其实叶灵涵对于西门吹雪有这么好的医术还是有些惊讶的，但是一想到南海谢氏都是一群怎样的人又瞬间释然。

就是不清楚当初愿意跟着万梅山庄老庄主离开的那个谢姑娘，究竟是有怎样的勇气。

想来君十九当初在龙门遇上那家人的时候，就注定了最后兜兜转转她们俩还是要涉到同一件事中去。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另一种缘分。

“发什么呆？”

她接过司空摘星递过来的药一饮而尽，摇了摇头，“在想西门庄主的师父。”

“不是说是你师兄的徒弟？”司空摘星挑了挑眉。

“嗯，但我没见过那个小姑娘。”叶灵涵没忍住笑了出来，“其实有些好笑，她本该比我小，却阴差阳错来到的是二十年前，而我本该是她师叔呢，现在却比她小了十几岁。”

“想这么多也没用啊。”又换了一副装束的司空摘星啧了一声，“不对，这样西门吹雪要喊你什么？”

“哈哈哈，我也搞不懂了。”她摆摆手，“两个都和我有点关系，我还真不知道希望谁赢好了。”

城门关闭的时候天也差不多暗了下来，等了一月有余的旷世决战终于要在这个晚上拉开帷幕，叶灵涵没有与西门吹雪一同出门，一直在那家糕点铺子里磨蹭了许久才背上她的重剑离开。

陆小凤给的缎带让守门的将士都不敢造次，司空摘星难得换回了他本来的样子，跟在她边上，神色之间还有些旁人难以察觉的担心，“既不能运功，还带着剑干嘛？”

“不带着剑我不安心啊。”她撇撇嘴，感觉唇舌中还有那药的苦味，走路尚且还算不得稳，“就是不清楚今天气力不济的状态下，我能不能飞上太和殿顶。”

她这句话倒不是玩笑，藏剑轻功对于重演这一类的东西着实苦手不已，饶是她当初都能够飞上凌烟阁顶，今天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够轻松到达紫禁之巅。

司空摘星本想说那也没事，却被身旁三三两两带着缎带的武林人士惊到了，“人怎么这么多？”

叶灵涵也皱了皱眉，“不是说就五个？”

可明明陆陆续续准备进来的人根本不只五个，这些人大多戴着面具，叫人看不清真容，但是功夫有深有浅，又都不低。

“……陆小凤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跟我们说谎，到底是怎么回事？”叶灵涵也不管那些经过的人都在打量她，就想先冲进去问情况。

司空摘星按住了她，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说得对，别冲动，这里毕竟是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