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夜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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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张玠所说,村小新建好了,新学期开学了,来报名的学生比往常要多出三四倍的样子,但也如她所说,开学后不久便有家长来问那两百块啥时候能给他家娃,张玠每回都耐心解释这个是给成绩优异的人和家里真正需要的人的,而她,则是简单粗暴地将来问的家长家的娃的成绩以及课堂表现记录一一念给了这家长听,她说得就很直接了。
“你家孩子没有半分想要读书的意思,就不必浪费国家和社会的钱了吧。”
脸皮薄一点的家长也就灰溜溜带着孩子走了,可都能来直接找他们问这个原本没有,突然多出来的钱的人,又有几个是脸皮薄的,因此有不少人给她放了狠话,诸如“少瞧不起人了,等我儿将来出息了,定要你为今天的话付出代价……”
她对此也是不屑一笑:“我等着那一天。”
张玠对此很是无奈,对她说“大家都是乡亲,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她每每听到张玠这么说,总是张狂地笑道“都说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那也得这少年真的是个潜力股,有过人之处才行,不是我小瞧了这十里八村的人。
除了我的几个弟子和教过的学生之外,将来能有出息的孩子,不会超过双手之数,就有有那份机运摆在他们面前,也没几个人能抓住。
就算是抓住了,有这样没有远见一心都往钱眼子上钻的父母,也迟早把他给拖累死。
更何况,我也不是吃素的。”
她把话说成这个样子,张玠还能再说什么呢,只得袖手旁观,然后又见如她所说,很多家长见要钱无望,便不再让自家孩子来上学了,而是赶去镇上打些短工又或者是给家里帮忙农活,不到一月,学生立刻少了大半,又过一月又少一小半,等到期末的时候,村小里读书的孩子,竟然只剩下我、折若、秦三姐、白小二、王富、王贵六个人了。
连苏荷都没能留下来,因为苏荷的舅妈,见荷没能拿回那笔助学金,竟是将荷打了个半死,还对外说是因为苏荷的成绩太差,不求上进,辜负了他们做舅舅舅妈的一片苦心,自己气不过这才会下手中了些。
可这个中缘由我们却是再清楚不过的,苏荷是在期中考试之后就因为伤重来不了学校的,因为期中考试时,荷晕倒在了考场上,她给荷看了之后,我们便知道了荷是被饿晕的,等荷醒来考试早就过了,最后自然是带着零分的成绩回到舅家去的,然后便被打了个半死。
我带着她给的一些营养品去看荷时,荷整个人形容枯槁,想来又受了不少折磨,可我,帮不了她,就连我送去的营养品,当着我的面荷舅妈就能说先给收起来转头荷表弟吵着要吃便开给他吃,竟是一丁点也没落在荷身上。
所以,就算我想要帮她,也帮不了,我也跟她提过这事,问她我们能不能把荷接过来由我家养着,她当时无奈地笑着跟我说“如果这么容易,我早就接过来了,家里多养一个孩子不难,起码对于我来说不难,可是荷她有她舅舅家这正儿八经的亲戚,你家和她家虽然沾着亲,但只是同宗同姓,远不如她舅舅家那样实打实的有血缘关系。
就算我们去接,荷也愿意过来,可她的舅舅舅母却不一定愿意放。”
“为什么?”我想也不想就问了。
她看了我一眼,一副无语地模样笑道“有荷这个家被烧成灰烬,又父母双亡的人在,他们家便能领到一笔救济金,还有荷家里的田地,也暂时归了他家,等到荷长大嫁人后,这田地也就直接归了他家,而且,荷年纪不大,却能把家里家外都收拾利落,还能帮着带下她舅舅的儿子,这样一来,她家就相当于有了个免费差使的丫头,你说,如此大一块肥肉在手上,他们能舍得放手。”
我……虽然把荷形容成肥肉有些不大恰当,但从中我也明白了,就算我想做好人,也是做不了的,更何况,上次荷饿晕之后,她去家访找荷舅家人说理的时候,荷舅妈直接就抹泪说“家里好的都紧着我这外甥女,我怜惜她爷奶父母都被那个毒妇放火烧死了,家里可是一点重活都不让她干,只让她帮着照顾照顾她弟弟,可谁知她挑剔得很,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我没法子才说饿她两顿,让她有个教训,能够好好吃饭,哪想她竟然这般不禁饿。”
典型的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若不是秦三姐有次偷偷拉着我去躲在了荷舅家的窗沿下,我亲眼瞧见荷是怎样被虐待的,险些也被骗了过去。
荷舅舅村已经没有村长了,只有一个新上任的村主任,我和秦三姐给这村主任讲了荷被虐待的事,这村主任不去追究荷舅舅舅妈虐待一事,反倒还说我们说瞎话,又威胁我们不准出去乱说。
春去秋来,暑假到了,炎炎夏日,本就酷暑难耐,更别说,被罚在太阳底下扎马步了,虽然是在黄昏太阳没那么炙热的时候被罚的,但是空气中吹来的夏风依旧很热呀,而我被罚的原因只有一个,帮着折若在期末考试中作弊,然后还被她给逮了个正着,我和折若考试成绩全部作零分,回来后她对折若不闻不问,却罚了我在这傍晚时分在院坝里蹲马步,折若见我被罚,也哭着要跟我一起受罚。可他这马步没扎多久,便被阿奶心肝宝贝地叫着,心疼地抱着回了屋。
话说回来,自从苏富庭和她断绝师徒关系后,她已经很少打人了,而狗娃和双姐离开后,我们几个偶尔犯点小错她也是以讲道理为主,这大半年来竟是甚少有罚我们。
看来这一次,我和折若是真的惹她生气了,虽然她也没看着我,可我也不敢有丝毫偷懒放水,要是受罚还偷懒被她逮着了,那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日落西山,蛙声一片,蚊子在耳边嗡嗡叫着,“啪!”我实在是忍受不住了,直接就弃了标准的马步姿势,一巴掌将叮着我大腿的蚊子给拍死了。
“那蚊子体内可流着你的血,你也舍得把它打死。”她竟然正好在这个时间点出来了,还正好看到了我打蚊子的这一幕。
我看她面色未有不虞,还讲了这么个冷得不行的笑话来调侃我,可见她并未因为我没有认真受罚而生气,对于之前我帮折若作弊一事,似乎也怒气全消了。
但是,她不生气,我该做的还是要做的,赶忙又恢复了马步的姿势,然后道歉“对不起,我不该乱动的。”
她让我起来,活动活动,又对我说“得了,你又不修禅,哪有蚊子咬你还能一动不动的可能,我本也不想罚你在院坝上蹲马步的,毕竟人来人往的见了你面子上终归是难看的,可谁叫你帮着你弟弟作弊还怕我罚他把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呢,我又不是傻子,你一片爱弟之心,我焉有不成全之礼。”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可怜巴巴地跟她道歉求饶,毕竟我也不想再继续喂蚊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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