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寂寞孤城了前仇（二）（2/2）

长欢坐在汽车里，头靠着车窗默默无言。路边的树影映在玻璃上，和她柔美的侧脸重重叠叠。天光忽明忽暗，似有一大片缱绻的云彩在日头面前流转。大约，要落雨了。

她的心情一同潮湿，本以为报复会带来酣畅淋漓的快感，却不想此刻心中竟然空荡荡的，越发索然无味。那个女人就算死了，又能换回什么呢？阿玛和喆儿再也不能复生，散落的军队也不会重聚，就连她自己，也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她这二十年来所追求的一切，竟是一场空梦！

“怎么了？”妍紫见长欢脸色不好，关切地问道。

长欢罕见地露出无助的神情，指着自己的心脏答道：“这里，有些空。”

妍紫拉住长欢的手，理解地说道：“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就像当初我杀死星野橘次为枫哥报仇。在那之前一直是复仇的信念支撑着我，可一旦目标达成，就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我不是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这乱世若不终结，还会有千千万万你我这样的母亲失去孩子、妻子失去丈夫、儿女失去父母，我作为宁古塔将军府唯一的继承人，自当肩负起荡寇平乱的责任，为天下苍生谋活路。”长欢说着，又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心，“只是，最亲近的人都不在了，这里的空洞究竟要如何填满？”

妍紫蹙眉心疼地安慰道：“不，谁说你亲近的人都不在了？你不是还有我，还有纳兰师父、连嬷嬷、容督军和善总管吗？最重要的是，你还有钱少帅！他待你那么好，我见你也是真心爱慕他，仅凭这一点，你便不是孤单一人！说句僭越的话，你若真把我当成姐姐，我想劝劝你，不要再犹豫下去了！怜取眼前人，莫负相思意。”

“怜取眼前人，莫负相思意？”长欢默默重复着妍紫的话。

钱斯年俊朗的面孔蓦地浮现在眼前，他的眉眼如同清风朗月，温柔的目光拂过来，像最丝滑的绸缎般舒适，令得长欢心头酥酥一软，瞬间被一种莫可名状的幸福包围住了。

是啊，还有他，真好。

这时候，一直睡在长欢膝上的景睿翻了个身，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美梦，睫毛微微翕动着，小嘴轻轻咋吧着，软糯的脸蛋上浮现出了一个由衷甜蜜的笑容。

长欢和妍紫同时看到了这个笑容，不禁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小声说道：“还有这个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