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4 暗流涌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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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绣楼里，早就布置停当。

楼前的小园挤满了人，世家公子们风度翩翩，趁着赏魁盛会尚未开始，各自闲聊。

马慕穿梭其间，可谓左右逢源，前些日子又去斗狗，输足了钱，他被自家老爹禁足半月，亏得娘亲求情，马慕这才提前劳改释放。

夺不夺魁，自己无所谓，反正又没钱，不过，光是这兰香院里的胭脂水粉味儿，闻起来，就让人心旷神怡。

“侯兄早来，怎缩在墙角？”

侯方域双手捂在长袖里，恨不得龟缩成龙钟老态，也不见他回礼，只对着马慕点点头，眼睛死死盯着绣楼之上，再过不了多久，香君姑娘就该登楼献艺了。

“马兄也是想来夺魁？”

侯方域此人，往来洛阳小住，彼此并未深交，可总让感觉阴沉无比，像一只随时准备跃起咬人的毒蛇。

“哈哈！侯兄说笑，以香君姑娘的名望，这梳拢钱不知凡几，我可给不起，不过倒是听说侯兄对香君姑娘一见倾心，郎才女貌，今日可有十足把握？”

侯方域不置可否，只把掩在长袖里的两样东西捏紧，一样是自己东拼西凑的钱财，一样，是柄锋利无比的短刃。

侯方域咬着牙发狠，今日若不能抱得美女归，那便拼个你死我活。他边听马慕絮叨边张望，在场锦衣公子无数，连宫里净过身的阉人都有，忍不住，他又暗自发苦，这刀扎在身上，想来应该很痛才对……

时辰到了，龟公一声锣响，绣楼里洒下的朵朵红白瓣从天而降。

李香君并不拖拖拉拉，任人领着，缓缓登上绣楼，每一脚踩在木梯之上，人就跟着拔高一分，看得更远，楼下等候之人也就识出得更多。

侯公子信人也，果然就在那里，可惜自己红纱遮掩，他见不到自己双眼泛红。

绣楼里，窗户全开，暖暖的阳光照射进来，印在一身红装的李香君身上，她端坐琴前，滑若凝脂的手指试着拨弄了几下，止住，并未开唱。

等，眼中的情郎早已望穿秋水。

楼下人都知，香君姑娘丝竹琵琶、音律诗词，可说无一不晓、无一不通，特别是她歌喉圆润，偏又从不轻易歌与他人，每每这般引而不发，更引得人急不可耐。

那老鸨哭哭啼啼在前说话：“诸位公子，今日虽说争的是魁，却也是我兰香院嫁女，遥想数十年前，假母我，也算是洛阳城里出了名美艳之人……”

“啪！”

下面有人起哄，还扔上来个鞋拔子。

“哟！这是哪家公子猴急，我兰香院开门营生多年，打赏什么的都见过，唯独没见过打赏一只带味儿锦履。”

台下哄笑。

老鸨不见红脸，笑盈盈仍旧招呼，“各位稍安勿躁！今日香君姑娘梳拢，还有好些贵客不识其秀美，这盖头自然不能揭，得等人拔了头筹于闺房里独享，不过，香君的琴声曼妙，诸位倒是可以一饱耳福！”

说也奇怪，众人心中哪怕再是淫邪，居然也都静下心来。

那绣楼之上，李香君盘坐软榻，红绸遮住脸面，却遮不住一头如瀑青丝，散发着暧昧而又迷人的气息。

她伸出手，十指在那琴弦上来回拨动，美妙的声音瞬间倾泻而出，原本柔婉动人，似一汪清泉潺潺流淌，可曲风一转，琴声又变得铿锵起来，宛若浪击石，昆山玉碎，直到琴声缓停，悲悯还久久不散……

“香君……”

侯方域痴痴念着李香君的名字，她曾经说过，以琴之名，忠贞如铁，此生，只要侯公子不负，便是撞死在那立柱之上，也非得守住完璧之身……

老鸨再登高台，“诸位！兰香院魁香君姑娘梳拢之争，正式开始，众公子但管解囊，无关风月，价高者得，莫要误了良辰即好！”

有人呵呵一笑，“既然诸位谦让，那黄某便来个抛砖引玉！”这人说完，将手中的红绸小扔上绣楼。

那人竟是宫中黄门乔装。

“马兄！这竞价梳拢，此人为何不取钱财，反而扔出一朵无用的小？”

马慕心中鄙视，这侯方域初来乍到，与乡野村夫无异，说道：“哦，侯兄有所不知，梳拢这等妙事，岂可被黄白之物玷污，兰香院的规矩，便是以这些丫鬟小厮送来的绸为数，一朵，便是万钱！”

万钱！

侯方域手上提着的口袋往下一沉，满打满算，里面不过值七八万钱，这还只是刚刚开始，该如何是好……

有了人打头，竞价自然越发激烈，那代表梳拢钱的朵，很快长到七朵之数。

侯方域只是稍一愣神，便再也没有了竞价的机会，他只死死看向每一个叫高过自己的人，努力记住面相。

楼上的李香君看出侯公子的窘迫，不动声色唤来萍儿，悄声说：“萍儿！你去拿出我枕下的小箱，速速送与侯公子！”

“可小姐！那是……”

小姐不吱声，那萍儿瞪了一眼楼下脸色难看得如吃了黄连的侯方域，转身下了楼。

竞价继续，李香君身前，铺满了永不凋谢、姹紫嫣红的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