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5 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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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滚滚的乌云,浓密得罩住了屋顶,檐角的那只狻猊依旧张嘴、仰着脑袋,长长的鬃毛却显得全无光彩,看不出威武,更可怖的是,暴风骤雨来之前,已经压得人喘不过气,偏偏静得听不到丁点声音。
然后,开始来了。
刘宏躺在龙榻上,想逃离这一切,但什么也做不了,无法醒来,无法动弹,一阵阵晕眩恶心,汗水顺着前额、胸口和双手往下淌,意识,如同螺旋着堕入了十八层地狱般的深渊。
身边的那嫔妃,吓傻了眼,顾不得套上外衣,跪在冰凉的床边,她手忙脚乱用丝巾去擦拭皇帝痉挛的身子,试着轻轻呼唤了几声,可刘宏四肢僵硬,脸面扭曲,时不时还磨着牙齿怪笑两声,唯独不醒转!
那深渊里,满眼都是成群的、嗡嗡飞舞的蝗虫,不得片刻安宁……
刘宏感到呼吸困难,掐住自己的脖子,他看到周围的墙壁扭曲变形,像是鬼怪邪魅要来,捂住双眼,但幻像仍然出现,明知道这是做梦,还比现实真切。
有人在耳朵边拍着巴掌,回头看不到人……
四下寻找,窗户上一片漆黑,然后,成百上千个纸屑大小的光斑开始闪耀,每枚光斑里,都关着东西,倒映着的是过往的一幕一幕,即使不去触碰,它还飞进自己脑子里。
两岁时,听母亲抚一首悠悠的曲子……
五岁那年,穿上大人模样黑色的吉服,扯着下摆上蹿下跳……
父亲刘苌下葬那日,他突然从棺樽里坐起身来,用变了调的声音叫自己,“宏儿……”
刘宏吓得死命一喊,光着身子从龙榻上滚落下来,所有堕入黑暗的魔鬼,慢慢开始消散……
他用不再泛散的两眼看着面前发抖的女子,问:“你是谁?”
那女子脸比纸白,轻纱下裹着的娇躯微微晃动,陛下一早才临幸过自己,这便做起了噩梦,万一有个好歹,诛九族……
刘宏耷着脑袋想了好久,还是想不起此人是谁,“你不用害怕,朕并非薄情寡义之人……”
那嫔妃心中一喜,正要叩谢,却听刘宏认真说道:“吾干不出那动辄诛人九族之事,不过今日有讳,须得冲喜,来人!将美人活葬在那口百井里,帮着朕永镇邪魍!”
看着那晕死过去的女人被侍卫拖出去,刘宏这才起身穿了件衣服,披头散发要出门,今日,别院里有一株木槿正要开。
张让先去了一趟南宫商议政事,再又去了趟北宫请示何皇后,最后,他马不停蹄赶来西园,捧着表奏,沿着廊桥走了很久,这才看见被人拖出去将要处死的嫔妃。张让一惊,这该死的贱婢!钱求自己安排,要是一个不好冲撞的陛下,那该如何是好!
他顾不上人求情,赶紧小步跑了起来,心中埋怨这西园修得太大,百转千回的,单房屋就有一千余间!
哪个狗奴才的馊主意!张让边跑边想,好像是自己……
“让父?”刘宏双脚吊在床沿儿,正要唤人穿鞋,见张让慌慌张张跑出了满头汗,不解问道:“这是为何?难不成黄贼又闹起了事来?”
要是往日,刘宏定然已经光脚跑出了五里地……
可今非昔比,年前大胜,黄贼已平,刘宏觉得自己手底下可谓文治武功,自然淡定了不少,实在打不过,大不了分发些粮食,破些财!
张让见皇帝刘宏并无大碍,也不说其它,上前跪下,用手帮刘宏穿上厚厚的黑色锦鞋,“陛下!老奴就怕陛下不爱惜龙体,这才着急!虽说到了午时,可毕竟时节还没到开春,外面,依旧冷……”
合脚!刘宏穿上鞋在地上试着走了几步,严肃说道:“昨晚,我做了一个梦,让父一并帮着参详一二!”
张让又听皇帝说:“我梦到先帝飞升到一半,突然停下来,他就坐在满朝文武的崇德殿房梁上,高高的向下俯看,手里捏着朵云彩跟我说,‘朕乃是万世之天子,你等黄口小儿,可识得朕手上这团真龙之气?’”
“真龙之气?”张让问。
“对!我努力去看那忽而纯白忽而五彩的真龙龙气,可先帝却摇摇头,他自己把那龙气捧在面前,丝丝吸入了口腹之中……”
这梦如何解?
张让自己不会,倒是曾经私下交好过一位会解梦的道士张角,不过没想他成了反贼……不过这么多年倒也有了些胡诌的经验,秘诀就是:梦见好的,那叫美梦成真;梦到不好的,就说梦都是反的!最后总能哄得皇帝开开心心。
张让起身正待要说,刘宏已经又斜躺在榻上,他服下一枚五石散,笑眯眯看着自己,“让父可有要事?”
张让上前,递出奏折,“陛下!这是年前各地表举的孝廉和茂才,省中合议,用人不可不察,所以今年想要立个规矩,先统一考核一番,择优而仕,不管是入宫为郎也好,外放为官也罢,都必须遴选出那些德才兼备……”
那床上的刘宏,陶醉地用手抚摸着自己白嫩的胸口,“让父知我喜欢新绿,让人采来青苔覆在这西园满园的石阶之上,果真让人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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