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斗讼（三）（2/2）

公堂之上，贾终南表情木然。这吕颂还有礼部、兵部的官员走马观的来了又去，虽然派来的官员品级都比自己低，也算给了他面子，但是谁都不愿意别人在自家地盘上指手画脚。看那陈雄已经倒地不起的样子，他在犹豫要不要先押到大牢里面去。虽然户部吕颂已经表明态度，说任凭自己决断，但这陈雄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不记恨自己才怪。

这时，仪门外想起一声高亢尖细的声音：

“圣旨到，顺天府府尹贾终南接旨。”

贾终南急步迎出，至堂前跪下，周围百姓及顺天府官员等均照做，同时口中高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名小太监还有几名随从缓步从仪门外走进来，跨过门槛后便停下。只见他约摸十五六岁，面皮白皙，眉短额宽，鼻如蒜头，双唇略薄。那名太监站定后，一双眼睛如鹰眼般扫视一圈，目光在钱进这里略微顿了一下，便高声唱道：

“传陛下口谕：‘此事到此为止，令陈雄回老家闭门思过三年。’”

贾终南听得圣谕之后，整个人长出一口气，于是长伏于地，口中谢恩道：

“谢陛下隆恩……谢公公。”

那名太监传旨后，即命众人平身。贾终南命人从府中取出一个朱盒作为谢礼。那名太监用手挡住朱盒，径直走到钱进跟前，满面春风的说道：

“千户大人，请移步一叙。”

钱进心中狐疑，他并不识得这位太监。但又不知怎的，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却想不起来。

两人行至一颗老槐树下。那名太监站定，缓缓转过身来，笑道：

“千户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才几天不见便不记得杂家了。”

钱进心中更加疑惑。他来京城才几天时间，并不认识什么太监，偏偏这名太监还认识自己。他搜肠刮肚的想了一圈，仍是一无所获。

那名太监笑了一下，解释道：

“千户大人，几天前杂家偷了你家的马，被你从马背上撵下来，如今屁股还有点疼哩。”

钱进终于想起刚来京城那天晚上，那名华服公子还有几个后生来偷二丫的事，事后他只知道那位华服公子身份不一般，第二天便将这事抛诸脑后了。既然这名公公是传旨太监，那名华服公子的身份便呼之欲出。钱进望了望周围，敛声说道：

“这位公公，那天晚上莫非是陛下不成？”

年轻太监笑而不语，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扶着钱进胳膊说道：

“杂家蔡乾，日后咱们多走动走动。陛下还有赏赐，已送到你住的地方了。”

钱进慌忙谢恩。随后，那蔡乾招了招手，唤过几名随从，一行人不多久便消失在街口。

良久，钱进回过神来，心说这大晚上跑到关外赏月的皇帝，以前明朝也有一个，莫非这历史重演了不成？

不远处，金台明和廖东临见蔡乾已走，便行至钱进跟前，贺道：

“恭喜老弟赢了诉讼。”

钱进对输赢早已心中有数，但两位同乡的关切之情还是令他有些感动。

这时，陈雄在几名同伴搀扶下也出了仪门，到钱进跟前的时候停了下来。他那张白脸此刻已经红肿大半边，嘴中不时有血水淌出，看着有些瘆人。陈雄咬牙切齿的说道：

“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钱进淡淡一笑，不予理会，便领着金台明两人喝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