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到京都(2/2)
蚕娘见钱进口气松动,忙说道:
“恩公原来还是位老爷,您放心,蚕娘洗衣做饭样样做得。”
钱进见她态度坚决,心说自己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婆妈,说到底还是怕别人闲言碎语,比不得人家一个弱女子。略微一思忖后便说道:
“带你去京都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路途遥远,蚕娘你可吃得消……”
蚕娘喜不自禁,擦了把眼泪说道:
“多谢恩公……蚕娘并不怕吃苦。”
钱进连忙把她扶起,用衣袖帮她擦了下泪痕,柔声说道:
“我过了冬至便十六,日后你我姐弟相称……”
蚕娘慌忙说道:
“使不得……使不得,恩公是老爷……要折煞蚕娘了。”
钱进盯着她眼睛仔细说道:
“在我这里,人人都是平等的。日后,切莫再提‘老爷’这两个字。”
蚕娘早已惊得张大了嘴巴。她从小到大都觉得官老爷是高高在上的,周围的人也是这么认为。今日听得钱进说出‘人人平等’这种惊世骇俗的话,一时还接受不了。
钱进也不期望她现在就能理解。他见蚕娘碗里的饭还没怎么动过,便给她夹了几块鸡肉,说道:
“去京城还有很远,你不吃饭哪有力气赶路。以后不要讲这些虚礼,要吃饭就一起吃。”
蚕娘差点又掉下眼泪来,不过这次是感动的。她当了十几年的童养媳,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家里才正眼瞧她。与钱进认识才两日,却待她胜似亲人。钱进见状忙走出了房门。只怕他继续呆在房间里面的话,蚕娘这饭也不用吃了。
蚕娘用过饭,又炒了一些黄豆和稻米,作为路上干粮。剩下的粮食又给二丫喂了一些,其余的打包作为二丫路上的精粮。钱进看着二丫嚼得起劲,心说这货怎么跟蚕娘一下这么熟络,不都说同性相斥吗?莫非这母马也跟女人一样善变。
……
三个月后的一个早晨,此时日头已经升起,照在路边庄稼地里的白霜上面,泛出一层晶莹的亮色。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入京的官道上。旁边则是一书生骑白马缓缓跟随。北边不远处,京城永定门已经遥遥在望了。
“吁……”,马车缓缓停住。钱进将银两结算给马夫后,从车上面下来一名女子,还有一男一女两名孩童。
这名女子便是跟随钱进出发前往京城的蚕娘。至于那两名孩童,说来话长。他们二人经过山东昌平驿时,见集市一庄稼汉在贩卖儿女。一问才得知去年冰雪灾害,北方小麦大面积减产,很多人家入不敷出,多有卖儿卖女之事。
蚕娘之前痛失儿子,见那双孩童寒冷天连鞋都没穿,当下就心疼得不得了,眼巴巴的拿眼望着钱进。钱进也是心软之人,见那双孩童也还乖巧,若卖到别的人家多半是为奴为婢,便点头同意了。于是便就近请了中人,钱进与那庄稼汉签字画押,那对孩童便跟钱进一起到了京城。
一行人沿着南北大运河附近官道北行。秋冬季节大运河水位低,不然倒是可以坐船,可以省去车马颠簸之苦。钱进在山东境内又病了一次,得亏蚕娘细心照顾,又耽搁了六七天,到京城时便已是三个月之后了。
钱进并没有直接入城。他把蚕娘几人安顿在客栈里面,然后一个人在京城南郊附近转悠了一圈,租了一间四合院。一来,离会试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他想找个清静地方备考;二来,到京城来一趟不容易,此次不管能否考中,他都准备多住一段时间。
这间四合院本是一位官员在京的别院,一年难得回来住几次,只留了一个老仆看管。那位官员准许那名老仆将四合院临时租出去,换些银钱打酒吃。钱进把租金给了那位老仆后,又上街买了些柴米油盐等生活物资,傍晚的时候又把蚕娘他们接回来。
一切都安顿好之后,钱进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心说总算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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