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韶州县令（2/2）

“我韶州虽是连接荆州、桂州和青州的中转之地，南来客往很多，但劫匪一般只求财，很少干那伤人性命、杀鸡取卵的事。再说了，天正公的妻女皆是女流之辈，劫匪为何要赶尽杀绝？”

马师爷思忖了一会，缓缓说道：

“当年天正公树敌较多，其妻女很有可能是被牵连了……我猜测可能是过江龙干的，只是在我韶州借个地方而已。”

莫无病见他言语隐晦，也不多问，接着说道：

“那你看这钱进怎么打发走？”

马师爷拱手说道：

“莫大人心中肯定早有腹案。想必您也听说过‘北有李首辅，南有天正公’这句话吧，当年他二人一人在明，一人在暗，联手扳倒了刘轩一党。“十八学士案”后，天正公早已成为陈国读书人的楷模。虽然已经归隐，但在朝中的声望反而水涨船高。”

莫无病听完，笑着说道：“幸亏师爷提醒。”

……

县衙公堂，钱进正傲然挺立，心说这莫无病跟那个师爷不知道打什么算盘去了。这时，门帘掀起，莫无病已经出来。只见他满脸堆起春风般的笑容，对钱进说道：

“哎呀呀，不知是钱百户驾到，差点就伤了和气啊。刚刚经过一番调查，我已对劫匪之事了解清楚。你放心，这伙匪徒既然惹下事端，我断然不会放过他们。”

说罢，便命众衙役把那群匪徒押往大佬，然后又请钱进偏厅叙话，端的是前倨后恭啊。

钱进也是既来之则安之，且看他说些什么。

那莫无病吩咐看茶之后，便开始跟钱进东拉西扯。只听他说道：

“百户，这次进京赶考，可是要经过青州？

钱进心里暗笑了一下，心说果然如此，自己底细已经被他知晓。韶州是中转要地，自己可以经韶州转道荆州北上，也可以直接从青州入京。这莫无病问他是否经过青州，便是要确认他跟外公的关系了。想不到自己刚刚只是提了一桩案子，这莫无病居然联想到自己在青州的外公，估计是那师爷的功劳了。

他也不说破，说道：

“确实要经过青州。久闻青州多名山大川，我早已心生向往。”

那莫无病“哦”了一声，见钱进不肯表露身份，也不相逼，只说道：

“百户刚刚教训的是，我韶州出了这么大的案子，确是我的疏忽。关于十六年前那桩案子，我虽然当时并没有在韶州任职，却也略有所闻……”

说完，那莫无病便自顾自饮茶。钱进终于听到他想要的东西，见他故作深沉，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看来不放点饵，这莫无病是不会透露点干货了，当下便说道：

“莫大人如果有什么线索还请据实相告，我虽然只是一小小百户，日后若有幸高中必当厚报。另外，粤州提司文大人乃我舅舅，我想他也会感谢你的。”

莫无病一听钱进自亮身份，哈哈一笑，说道：

“哎呀，贤侄，你瞒我瞒得好苦啊。既然是文大人的事，莫某自当尽力。”

他顿了一会，正色说道：

“关于十六年前那桩案子，我可以肯定不是我韶州境内的匪徒所为。”

钱进听了不由冷笑道：

“莫大人打的好算盘，不管是不是你境内匪徒所为，你既然出任韶州知县，怎么都摘不出来吧。”

“贤侄莫要误会，我也是实话实说。韶州多南来北往的客商，刁民干些拦路劫财的事确实是有的，我这大牢里面还关押了一些。但是他们只求财，一般不害命。若把人给杀了，那些客商听到消息便宁愿多走些路程，也不会从韶州过了。匪徒也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形的。”

钱进不由得沉思，这莫知县分析的不无道理，只是当年到底是何人要对外婆和母亲下杀手了。他突然想到那黑脸大汉提到的王麻子，便问道：

“莫知县，你可听说过一个叫王麻子的匪徒吗？”

莫无病听后，沉默不语。这时，旁边那位马师爷说道：

“下官倒是略有耳闻。这王麻子并不是韶州人，倒是经常流窜在青州、荆州和粤州等地，听说是个狠辣角色。”

钱进心说自己要找到线索，估计得从这王麻子身上下手了。只是，今天抓了他十几号人，估计他听到风声早就逃了。韶州这里到处是山，他往山里一躲就很难找到了，这事看来只能从长计议。

注：①十八学士案：见第一卷第十二章，文天正直言上疏被庭杖之时，其他官员跪谏，被杖死十八名大臣，史称“十八学士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