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最长久的陪伴（2/2）

时间在这个世界中似乎又过去了数万年。李竞感觉自己的岁数又增长了一些，他的头发和胡子长得快跟弥尔人的毛发一样长。在岁数增长的过程中，他目睹了太多生与死的过程，他也思索了很多，并且更加明悟。他再看云澜，目光中的憎恨已经消失了，他觉得之前的憎恨毫无意义，甚至很可笑，云澜从没有想要害他。

但他还没有接纳云澜，看她的目光只是像个陌生人一样。在他的眼中，云澜美丽的容颜一直都没有变化，但是她的灵体似乎变得暗淡了一些。

云澜依旧在尽力地维持着这个世界。她已经看出李竞的变化，这令她有些欣喜。她告诉自己，只要再坚持一会儿，李竞对她的态度就会彻底改变。

这个世界的时间大概是以万年计量的。又过了十几万年的时间，李竞觉得自己老了二三十岁，他来这里时，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但此时已经有四五十岁。对于真实的世界，四五十岁的人已经接近暮年。李竞觉得自己的脸上已经生出了皱纹，长得老长的头发和胡子都变得白，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但是他此时已经明悟了，他见过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对争斗和生死早就已经看开了。对他来说，死亡只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

但是李竞还有一点遗憾，在这个世界度过的几十万年时间中，他在内心之中感觉到了孤独，他渴望有一个人能陪伴他。

他眼前就有这样一个人，这时的他正在用依恋的眼神看着她。如此长的时间里，周围的世界已经变换了无数个轮回，只有云澜一直陪在他身旁。

云澜并没有变老，但她的身形在变得淡化，她的身体越来越变得透明。

云澜在用她的力量维持着这个世界，她的力量消耗得越多，她的身形就愈加淡化。当她力量消耗一空的时候，她的灵体就会与虚无的空间融为一体，她也就再也不存在了。但她不会停下来，这是她的博弈，她要坚持到李竞真心实意地喊她师父的那一刻，这在她看来，似乎已经不太遥远。

无论多么强大的人，最终都会败给时间。云澜最后这一招，依靠的就是时间，任凭李竞内心的憎恨有多么坚定，他一定败给时间。这就是天诱心术的第九层，云澜用这一招制造了一个快速变化的虚幻世界。

几十万年的时间，即使是石头都能被感化，何况是李竞。

又过了几万年的时间，李竞更老了，但他心中的孤寂更加强烈了。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身子像是一个老头一样，有些佝偻，但他的目光看着云澜的目光从不肯挪开，云澜的存在成了他在这个世界的唯一寄托。

他们两个面对面的这样站着，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不到一丈的距离，却仿佛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但这一刻，李竞终于抬起一条腿，往前迈了一小步，他们的距离终于被拉近了一些。

孤独成为了一种力量，驱使着李竞一步步地朝着云澜走去。他每走一步，周围的世界好似过了百年甚至千年，万物的变化成了他与云澜的背景。

云澜的脸上渐渐露出笑意，她等待这一刻也已经等得太久了。在这个被她制造出的世界中，她同样也体会到了孤寂。

李竞终于迈过了最后的一小步，来到了云澜身前。看着虚化的云澜，他那有些苍老的眼神开始微微抖动，眼睛中像是蓄着晶莹的水滴。

他仰视着云澜，身子缓缓跪倒在地上。

“师……师父……”这个世界中终于传来了李竞沙哑的嗓音。一串浑浊又晶莹的泪珠从他的面颊上流过，这时的他已经完全敞开了内心，对这样一个始终陪伴她的女子，他真心实意地喊了她一声师父。

此时此刻，时间忽然停止了，周围的世界忽然静止了，这个世界的万物都停了下来。

李竞缓缓低下头，他开始后悔自责，他让云澜等了他太久太久的时间。这时，一双纤细白皙但虚化得近乎透明的手慢慢地托住了李竞的下巴，把他的脑袋轻轻地托了起来。那是云澜的手，李竞从她的手上感觉到了一丝温暖，也看见了她由于激动而泛红的面庞，她的眼睛也是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