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2）

三月天，当是春暖花开时。纵是春光入户，也不减屋内一丝冷意。不知为何，心头总有着些阴云驱赶不散。

柔夷执剪坐于牗侧，摆弄着堪抽新芽的绿萝。忽闻说王妃入宫去了。

“入画，瞧着罢，此行王妃定是嚼舌根去了。”语意清冷不辨情绪。

不多时便闻帝后传唤，一枝新芽随婢报传而落。冷笑，剪子与木桌相击，木桌上留下一道划痕。瞧着那划痕半晌，终是起身，随着婢往凤栖宫而去。

及至，立于宫外，等着通传。

顾玖玖

自顾叩了盏。央颂莞道去外头折技梅来。案上置了削肩美人瓶，里边儿呈了三觚水，露出一截子早开的桃枝。

茶喝了几杯，闲话也说了半盏。新来的丫头进殿来软糯地报，“摄政王府侧妃娘娘来了。”

也不回她。伸指令她下去。掀了掀眼皮子容色诮讥。颂莞紧着掀了帘进内殿来，手把着一丛恰好的屈曲盘旋虬枝。一厢附桃瓶一厢闷着笑，“娘娘是意气了。摄政王妃明着地指您撑腰哪。可那鄢氏什么东西，您什么身份，怎跟她搅和在一处呢！”

因而放下茶盏唾她一口：“这等不存礼数的话以后不许再说。”又趁手捂上汤婆子思忖半晌，“罢了，宣她进来。”

摄政王侧妃，鄢颐

应宣入殿。这一路上，旖旎春景没瞧着多少，宫婢喁喁私语倒都入了耳。心里恨极，偏偏面上得风轻云淡。

“摄政王侧妃鄢氏见过娘娘，娘娘金安。”这次第，不必王府，须是谨言慎行才可安然出宫。是以，甫入殿便行了礼，倒是连上首的人儿都没细瞧。

趁未被唤起，四下稍一打量。真真儿是帝后的宫殿，处处透着华贵雍容。若自己与帝后交好也便罢，可眼下，这分雍容下分明掩着骇人的獠牙。香炉氤氲着的，也成了硝烟。想罢，眸中深沉。

顾玖玖

指使媵婢添块祺补掷于香炉。撇过眼去不愿瞧她。侍奴俯腰呈上温润瓜片，懒懒倚着妆案不理。晾它凉着。再瞥鄢氏一眼，话音软绵，“起来罢。这是昨儿南边特贡的六安瓜片。虽凉了，也得入口。赏你了。”

凤目微勾渗着寒，一手把着腕上镯子。竟没有赐座的意思。颂莞适时捧上暖腾腾另一盏蜜糖牛乳，话儿在喉里滚了几遭语声也悠长：“都说侧妃是一身的好皮肉，如今瞧来，是分明的艳铃铛。”

略略前倾眄她半眼：“本宫这凤栖宫，你踮脚看，修的可合意？”

摄政王侧妃，鄢颐

闻言缓缓起身。一盏茶才叫起，这帝后，当真是不简单。

“鄢氏谢帝后赏。”说着谢恩的话，却是未动分毫，美目掠过那没了热气儿的茶，了然。这一盏茶的时间，还真是等着茶凉透呢。又复言“待您把嘱咐妾身的话嘱咐过了，妾身再领这赏也不迟。”顿了顿。“毕竟是您的时间金贵。”面上全然是温婉的笑意。

“帝后娘娘说笑。不管是好皮肉还是艳铃铛，妾身都承不起。而且……”一笑。“就算承您言，到底还是换不来他的心。”凄然。

“妾身不敢逾矩，妄自谈论这皇家的宫殿。”轻声言。“私以为，只要您觉得合意，便是好的。”

周身泛了些凉意，装病装久了，身子竟也不如从前那般了，稍微一紧张便略有不适了。

顾玖玖

润白指节声声击着案几。睨去半眼眼睑不翻，“颂莞去拿张貂皮杌子来。”竟连正座也不给的。自顾啜杯，音里也沾了蜜：“既是本宫赏的，你只管受了。总归不会是鸩酒。”抬目瞧她一眼：“就着茶听进肺腑才妥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