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桂花（2/2）

慕容骁明知这是个坑，却也只能跳下去。毕竟刚刚慕容修已经忍了，他若是再得寸进尺一点便宜都不给他占，把人逼急了也不行，何况他自信这点小恩怨还是可以化解的。所以垂首道了声：“臣遵旨。”

消息传回北齐，朝堂之上一片除了极少数人之外皆是一片反对的声音，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肖泽竟是支持议和。

“众卿以为我们赢了几场就能一直赢下去吗？战局对我们有利不错，但南楚并非无人，别的不说，南楚义亲王和平南王皆是骁勇善战，即使罗将军能够胜了他们，却又要花多久的时间、耗费多少军费，众位爱卿可曾想过？”

“这……”众人沉默。

只有一个武将站了出来说道：“启禀皇上，皇上所言确是臣等未考虑清楚。但南楚要公主入楚为质却是不妥，公主惊才绝艳，可助皇上定国安邦，是以皇上特赐“定国”二字为公主的封号，若让公主为质太过屈才。可……”

没等他说下去旁边就有人上前接着他的话说：“可是南楚愿以太子为质，我大齐并无身份相当之人，南楚又主动提出要让公主为质。如此一来，着实难为啊！”

“卿所言，亦为朕所忧。众卿看看，该当如何？”

下面的官员一阵沉默，都低下头细细思索，一时除了肖泽的手指在龙椅上一扣一扣的声音外寂静非常，连衣料摩擦的声音都不曾发出。

一名小内侍低头进来禀报说：“启禀皇上，定国公主在外求见。”

“宣。”

挽歌身着红色公主正装缓缓走了进来，她极少穿公主正装，梳着华丽的发髻，头戴镶着红宝石的金凤簪显得整个人艳丽非常，一时肖泽不由得看呆了。挽歌走到大殿中央缓缓下拜：“臣妹参见皇兄。”

肖泽的晃神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回过了神：“平身。挽歌前来是为？”

挽歌的声音淡然而平静：“臣妹听闻皇兄与众位大臣正为臣妹为难，臣妹又岂能一人安坐在后宫。既是事关臣妹，臣妹便说一句。皇兄不必为臣妹为难，臣妹愿意入楚为质。”

挽歌话音一落，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当即就有大臣上前劝阻：“公主不可，此事还请三思。”

“挽歌，若你不想为质，朕必然不会勉强你，你可考虑清楚了？”肖泽的眼神复杂难明。

“回皇兄，臣妹已经考虑清楚。”

“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准备吧。”明明是早已定好的计划，又进行的如此顺利，可肖泽的心里还是难掩苦涩，可这是她想要的，也是他答应了她的，他能给的，只不过是成全而已。

回到木樨院里，挽歌挥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了连翘和卫良在身边伺候。卫良是武圣人卫远通的儿子八岁那年拜入怪才“关荣”门下，武功、医术皆是一流。

挽歌在院子里的一棵桂花树前站了好久，五月还没有盛开的桂花只有一树绿叶，连翘和卫良陪着站在她身后，只听到挽歌淡淡的又带着伤感的声音传来：“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桂花吗？”不等他们回答又接着道：“最开始喜欢桂花只是因为娘亲做的桂花糕好吃，小时候只知道桂花能做很好吃的糕点所以喜欢。爹爹就在我院子里种了好多桂花，桂花开的时候，那个味道真的很香。喜欢着喜欢着就成了一种习惯，想不喜欢都不行。娘亲酿的桂花酿是一绝，回味悠远，爹爹最喜欢喝的就是娘亲亲手酿的桂花酿，我小时候看着爹爹喝的时候总是很眼馋，娘亲却不许我喝，说我太小。有次爹爹趁着娘不在的时候喂了我一小口，当时只觉得一点都不好喝，虽然有点甜，更多的却是辣，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说那个好喝。爹娘走之前桂花就快开了，娘亲还计划着多采点桂花回来做桂花糕和桂花酿，可是还没等到桂花开的时候一场大火就烧毁了所有。后来我也学着做过桂花糕，可总也做不好索性就放弃了。宫里的御厨做的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其实想来我娘做的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能还比不上御厨做的，大约我想吃的是我娘亲手做的桂花糕而不是桂花糕。这些年来我每年都采桂花做桂花酿，试了那么多年总算做出来了。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说我娘酿的桂花酿为一绝了，可现在知道是不是太晚了？”说着说着，潸然泪下。

“你爹娘在天之灵定会知道的，一点都不晚。”

挽歌回头看，面上尚带着泪痕，不知道连翘和卫良什么时候出去的，只有肖泽站在她身后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