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族叔（2/2）

一路前行，小半个时辰才挪到了韩荀门前，扣门等候，好在韩荀并没有拒绝入内，不多时，禀报的老苍头将韩轻引入正堂。

“轻拜见叔父。”韩轻拜道。（此时亲叔叔应该是叫从父、叔父、季父，堂叔族叔不知道怎么叫，且这么叫着吧。）

韩荀叹息一声，扶起韩轻道：“且去进食吧。”

韩轻愣了一下，这情况看来是经常性的，韩轻大概知道自己活下来的另一个因素了：韩荀这里必然是食堂。

一直以来经常在这吃，说是跟着练武，还不如说是跑过来混饭，当是时，想要吃饱饭是很奢侈的事，更别说练武了。黔首们只要不是农忙季节大都缩着不敢活动，免得消耗体力饿得快，所以能练武的首先是能吃饱的人。

族叔啥也不说就先让吃饭，那还客气啥！

老苍头端了饭食上来，韩轻谢过之后便开始狼吞虎咽。

东西真心不好吃，此时青黄不接，粟米涨价，连韩荀家中也开始吃便宜很多的麦饭，近乎整粒的麦子加了一半粟米蒸熟就是麦饭，如果加点菜叶煮成稀的就是菜粥，少盐无油，奈何韩轻饿了一天了，能填饱肚子的就是好东西，风卷残云之后，案上只余空碗，吃的干干净净，基本不用去刷碗了。

看韩荀没有加饭的意思，韩轻也不好意思再要，老苍头自去收拾碗筷，韩轻走到下手跪坐下来。

韩荀一怔，往常不是吃干抹净就走的吗？

因问道：“尚有何事？”

韩轻起身再拜道：“轻不容于主母，乞叔父救命！”

韩荀闻言皱眉，韩轻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心中也同情，所以每每赐饭，但是这事不好管啊，主母可是出身袁氏，大兄韩馥都不好管，自己作为一个外人怎么好过分插手。他倒不是怕了一个妇人，而是怕恶了袁阀，从而葬送韩馥的大好前程，在士人当家作主把持江山的时代，阳翟韩氏可就指着韩馥一个人出人头地了。

袁氏有多可怕？袁隗妻马融之女，袁绍妻李膺之女，袁术妻冯芳之女，还有互为姻亲的弘农杨氏、哪个不是大族巨阀；连续四世都有人做到了三公之位！四代人出了五个高官，多可怕！

门生故吏遍天下，在家天下时代，一郡太守都能自称本国的情况下，门生故吏简直就是臣子奴仆，从曹嵩、公孙瓒等都曾弃官追随举主，可见一斑；而且袁氏还有一个在此时极为重要的人物——中常侍袁赦，他在内外相争、党锢不断的情况下力保袁氏官运亨通，除了天下楷模袁本初与党人太过密切而被党锢之外，其他的袁氏子弟的本职就是做官，流水线一般的到各地去壮大家族。

这样的家族谁敢违逆？韩馥不敢，韩荀更不敢，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可是这庶子求到自己门前了，韩氏骨血岂能不管不问，这让韩荀很为难。

韩轻见韩荀沉默不语，自然知道他的为难之处，但这里是自己的唯一生路了，再留在韩府只有死路一条，只好默默的再次拜倒。

良久，韩荀长叹一声，挥手道：“且在吾处安歇，明早送汝出城。”

韩轻再拜道谢，此时城门早就关了，谁也出不去，遂任由老苍头领他去下处。

韩荀目送老幼二人离去，呆坐半响，方才起身回卧室躺下。

第二天平明，老苍头叫起韩轻，又特意让其束发，韩轻身量六尺半，束起头发就是一个少年，虽说年十五才能束发，但出门远行还要做个童子打扮，无疑是要送命的，做个少年打扮起码比童子安全些，韩轻欣然从命，这么快就告别了红孩儿时代吗。

洗漱毕，带着他再次来到正堂，韩荀早已坐在主坐上，见韩轻来到，点了点头，指着面前几案上的东西说道：“吾助汝黄金一镒并千钱，刀箭杂物若干，先去城外养伤，伤愈之后便去洛阳寻汝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