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上）（2/2）

“青崖落英兮，感佩而长歌。寒暑旦暮兮，眷思已何深。”这歌还在唱着，压抑的悲声，不敢恣肆的深情。歌者的眼中也有了泪，又斜眸悄悄地隐了去。

“允谚哥哥！”绍媛见他凝眉痴怔，不知何思，故轻声唤了唤。

允谚缓缓回神，望向绍媛，有些黯然地，应道：“这衣服，确不大好呢！”

绍媛似也有同样的感触，那冥冥惊心的殇艳，既说不出，也难解缘故。她又抬头望了望高处的赵祯和绾绾，望着二人，好不形影不离，怜盼同心。歌声不觉入腑，仔细谛聆着，她也入到那幽幽情境中了。

“五音兮纷繁，泣血待东君。幽声啭空山，芳菲兮弥天。”

那歌者的指尖拂过最末一根琴弦，箫声早已隐遁，埙音也渐渐邈散。她的目光在空中停了一会儿，方缓缓地提衣起身，向着高处深深一拜。

“她就是白云珠？”

“是啊，是秋笙素的弟子吧。”

“秋笙素！杨素霓死了以后，声乐署不就数她得意了。”

“是啊！皇后多宠幸她啊！听说，方才这曲子，还是皇后择改的呢。”

有两个人在席间小声议论着，正是允谊和淮国大长公主赵音媚的儿子吴雩思。赵音媚侧过脸向后瞥了二人一眼，二人立时煞住了话。雩思畏惧母亲，忙抬起手边的琥珀杯一饮而尽。

“这女子歌喉很不错，可惜长得不够美。”允谊却不怕，仍碎议道。还怂恿似的，将身子向外略伸了伸，离雩思更近了。

“是，是。”雩思低着头，不敢应，也不敢不应。

“秋笙素算是个美人，也可惜啊，年纪大了。”允谊仍不肯罢休。赵音媚却也没再管了。

允谊见雩思不敢接他的话，又慢慢地扭过身子望向了另一边的徐照玑，软语讨好道：“还是我们照玑姐姐美，谁也及不上的。”

徐照玑一直笔挺地端坐着，闻言冷冷地一“哼”，竟是看也不看允谊。

殿中一时白雾缭绕，白云珠已和另外几个乐师退了出去。渐有云图仙影自弥烟中浮现了出来，如天外之天，云外之云。为首的正是声乐署如今的督舞司秋笙素。

秋笙素二十七八的年纪，修匀轻盈，冰雪白皙，一双细秀柳眼，罥波澹愁。她穿一件寒绡交领窄身舞衫，一条潇雪罗翻褶凌波舞裤，足上踏着月丝绡绣珠舞履；襟带银铃，腰绾素络；头梳鲛须髻，髻上环下一串珍珠，髻后素绦如银，随形飞翩。

另有一个丝衫潇逸的男装女伎，是扮演神君太一的。此外，还有数个彩衣女伎，是东海中的鲛鲤，一对青衣飞羽的少年，是遨鸣天地的青鸟。

换了另一个缥衣女子去拨那箜篌，弦声揉弄，抚态倾情，旋吭旋诉，珍碎珠流。

两只青鸟最先飞起，悠悠徘徊着，哀伤漫漫。秋笙素素步恍惚，促步忽缓，彷徨四顾着，像在寻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