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雪草芥 3(1/2)
“关令大人的伤势破颇重,伤及脾肺,月余之内,应得好生调理,否则,当心落下病根啊。老朽这就给你们写两张方子,按方抓药,外敷加内服,外敷两日勤换一次,不可懈怠。”
大夫提笔写了两张药方,江怜接过略略看了一下,好在都是极易寻得的药草,城中便有,否则,以兖亭关中瘟疫横行又草药匮乏的情况,恐怕自己得为了他王昭云的老命,亲自领人出城上山刨土挖药草不可!
江怜将药方交给从行的亲卫,亲自嘱咐:“按药方抓药,快点,不准耽搁!”
“是”侍卫拿方子领了命,训练有素的出了关令府,哪里敢耽搁。那可是一关之令啊,抵抗羌人,上阵杀敌,兖亭关一城百姓,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和前程都系在他一人身上,那方有一点差池,可不得了!
王昭云唤了声‘江怜’,想让其扶自己坐起来,躺着伤口太痛了。只是那方有意装聋,作没听见,半天也不见人要来扶自己一把。王昭云实在忍不住痛,只能自力更生,自家杵着床板慢慢往床檐头靠。
江怜抱着双臂杵在一边当个门神,冷面冷脸那种。见他折腾的元气大伤,江怜露出似笑非笑的脸色。天下不安分第一,王顾之!!
“让你别乱动你便好好躺着别乱动,伤口再崩裂开来,我还得跑腿请人来扎收拾,王顾之,支使累死我你就心满意足了!”江怜婆婆妈妈,颇有老妈子精神。倒也心硬,至终都是冷眼旁观,真没有上去搭一把手。
王昭云勉励从床上坐起身来,折腾了一番,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靠姿,伤口才不那么难受了,但还是突突跳个不停,痛的厉害。一张脸惨白得紧,嘴珉得紧紧的,很是忍耐,可见是真疼。
痛才好哩,痛死他,才能长记性哟。
“你就恨巴不得痛死我,好给我收尸,是吗?”靠着缓了好一会儿,王昭云才望着那个门神道。
江怜冷笑:“收尸?那也得陈继留我才能收得不是,你信不信他把你挫骨扬灰,灰灰都不给你留?”
王昭云皱了皱眉,额头又开始流汗。折腾那一番,刚扎的伤口又浸出红,身为武将,他不怕疼,但也不扛疼啊。凡俗肉胎,痛感,他不比别人钝多少。
江怜抱着手手,真真是把作壁上观尽了个彻底。
“渴,”
倒腾半天,王昭云疼得口干舌燥。
那方顿了一下,往桌边边用粗茶杯到了一杯水递过来,体谅他手动不得,怕再次牵动剑伤,亲自喂他,动作也算的温柔,脸色难看些。
江怜终究还是颇宠惯着王昭云的。
“朝中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喝完水,王昭云问。城中情势不容乐观,最多再等三日,若还是没有消息,恐不能等了,用极端手段,也未必不可。
江怜晓得他在算计计划什么,瘟疫绝不能不控,然冒欺君杀头的险去做,未免不是杀鸡取卵自毁长城。私开官仓,固能救得城中百姓,然他王昭云若因此犯下杀头重罪被砍了头,朝廷的损失,关中百姓的依靠,往后又来仰仗谁?有几个能像他一样忠心为国,真真做到爱民如子?
他,确是一名披肝沥胆的忠臣良将,他在便是百姓之福。只不知道天佑不佑他。因为陈继要他死。
陈继赌的就是他一定会为了关中百姓私开国仓。不费一兵一力,便可以将王昭云弄死,兵不血刃就是如此了。轻轻松松弄死别人,还不让自己的手沾上血腥。到头他的死又与他陈继什么干系,说穿不过是王昭云以身犯险罪有应得而已!
论阴险谋筹,王昭云非是陈继的对手啊,再勿相提并论。
“私开国仓的事情,你再慎重一下,毕竟……”江怜忍不住劝他,怕他一个等不及,阻都阻不了,就要完蛋。
“有甚慎重可言,这还消比较么,百姓之安危冷暖,自然是首要的,若是连他们的生死皆护不了,我又有什么资格做这兖亭关的关令,镇边的将军。”他直言,直击人肺腑。
“王顾之!!”
江怜拔高了声音以示喝斥警告,冷冷的看着那痛死活该的人。
陈继说的没错,他是自寻死路的!陈继才最了解他啊,将他的一分一寸算计的清清楚楚,算到骨子里面去,连以什么样的方式送他去死,何时死都算计的明白了,这才是高手中的高手。
听听他刚才说的又是什么话,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他也不能完全不为自家周全顾虑一下,这般身家性命皆付,连给自己转圜置之死地后生的机会都不留。他王昭云,是凡人啊,何须伟大如先贤圣人一样,刚烈的这般容不得沙子!
多时,江怜就觉得,他要是平庸俗气些,贪婪怕死些,也小人唯利是图些,何至于让他操这么多心。
陈继这个狼心狗肺小畜生!
逻辑是这样的。陈继觉得王昭云欠他的,王昭云觉得自己欠陈继的,而江怜觉得自己欠王昭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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