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是不是“贱”（一）（1/2）

两人走进一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酒馆，寻了个僻静座位，唤来小二点了几个小菜和一壶酒，李自成独自发呆，高立功也就没有打扰他。

店小二上菜的时候觉得二人怪异，轻手轻脚的放下酒菜躲在一旁打瞌睡了。李自成一言不发，高立功自斟自饮，夹口小菜放在嘴里细细地品尝味道。

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人又走进了酒馆，背着行李卷，像是逃荒的人。他坐在李自成身后的桌子，只要了两个馒头。小二最近见多了这种人，倒也没嫌弃，去后厨很快就端了上来，而且还热心地到了一碗热水。逃荒人客气的道谢之后就吃了起来，手掌还不停地拍打着两条腿，想来走了很远的路。

李自成抬起头，突然问道：“大哥，你说我是不是贱得慌？”

高立功分神暗中查看刚才进来的人，一时没有听清楚李自成的话：“什么？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李自成又说了一遍了以后，高立功奇怪：“怎么突然这么说？自成胸怀大志，而且身手不凡，哥哥我可是从心眼里佩服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自成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说道：“我李自成虽然家境贫寒，但从小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一言不合打架斗殴只是家常便饭而已，甚至还曾干过诸如‘敲寡妇门’、‘翻墙越户’之类的缺德事。给地主家放羊的时候把羊烤了回去说被狼吃了，在庙里当和尚偷吃贡品给主持报告菩萨显灵了，在驿站当差把马跑死了，后来更是吃了官司蹲了大牢，差点丢了吃饭家伙……”

身后的逃荒人“噗嗤”一口水喷了出来，捶打自己的胸口使劲咳嗽。高立功见状有些脸红，低声说道：“兄弟，别说你那些光荣历史了，留着以后给你儿子讲去。半天不见你说话，好容易开口了却净说些不着边际的废话。”

李自成没有在意身后之人，仍是提不起精神来，慢悠悠的说：“你说我现在有老婆了，有钱了，却吃饱撑的非要买地种地救助那些流民。你说我盖个大宅子，雇上一群狗腿子，每天喝喝小酒听听曲儿，亲亲老婆调戏一下小妾……”

“什么？你和桂英成亲刚不到一月的时间就想着娶小妾了？”高立功有些急了。

“哪跟哪呀，大哥。好容易培养出来的感情和你说说心里话，你就不要随便插嘴啦。”李自成有些抓狂地说道。

“哦，你说，你说。”嘴里答应着，高立功把这事却记在了心里，想着回头问问妹妹是不是小两口闹别扭了。

李自成找了找感觉，接着说道：“可你说我放着神仙日子不过，往洪承畴大营里钻，带来了一百多口子吃闲饭的老头子兵养着，低三下四地找那打我屁股板子的狗官晏子宾给他送银子，后面还有一大堆头疼的事等着我去做，你说我是不是‘贱’的？”

高立功看了他一会儿，正经的说：“你就是‘贱’的！喊着让你举旗造反你推三阻四的，自己琢磨了一堆营生，到头来却又嫌这嫌那的，不是‘贱’又是什么？而且依我看是天下第一‘贱’。”

李自成本想从大舅哥这里找点安慰，没想到被骂个“天下第一”。他张了几次嘴巴，却一句话说不来反驳，郁闷得要死：“靠，你也好不到哪去。和你不是一路人，讲不到一起去。”

“你就是在找骂。我还纳闷你在那发什么神经呢，原来是琢磨着犯贱呢。你说这一件一件的事，哪一件不是你主动干的，谁他娘的拿刀子逼你了？现在知道找我吐苦水了，早干嘛去了？”高立功早已在弟妹身上练出了“训人大法”，李自成怎么能是对手。

李自成喝了一杯闷酒，夹口菜放入口中却觉得不太合口，突然想起一样东西来，大声喊道：“小二！”

“来了，爷，您有什么吩咐？可要再添点酒菜？”店小二马上跑了过来，弯腰笑脸。

“再打一壶酒，然后给我上一盘花生米。”李自成说。

“好咧，您稍……”店小二刚要答应，又反应过来：“爷，您说的‘花生米’是什么？小的实在没有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