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刘大锤和孙二（1/2）

崇祯初年，西北灾情已经严重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夏秋之季百姓尚有野菜、蓬草充饥，到了冬季只能剥树皮煮食，甚至一些地方还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明朝官府并没有因为连年饥荒就停止征收赋税，甚至比平时更加苛重。在如此凄惨的情况下，老百姓只有造反一条路可走，土匪山贼也趁机占山为王四处劫掠，明朝官兵也是不停的闹饷哗变，更有不少逃兵落草为寇。

高立功三人一路行来，目睹满目疮痍的惨象，心情不免沉重。进入米脂县城后仍旧死气沉沉，过往行人面黄肌瘦，全无半分过年的喜悦。

高立功嘱咐高一功二人去采购酒肉年货，独自一人去寻铁匠。

米脂地区有丰富的铁矿和煤炭资源，民间炼铁一度相当繁荣。打铁的匠户集中住在城东，人数最多时有将近三百余人。铁匠们平时完成朝廷指派的任务就可以从官府支领些柴米油盐，闲暇之余打造些菜刀、农具之类的补贴家用。如今逢此乱世，官府不仅仅对匠户们的“工资”克扣严重，对民间铁器打造更是严加管控打压，使得铁匠街里也变得寂静，没有了往日的来往人潮和敲打铁器“叮叮”之音。

高立功曾在县城当过多年的大牢牢头，自是对县城内情况知之甚详，不一会就来到一家铁铺前面，推门而进：“刘大锤，还活着没有？”

“哪来的混蛋，竟敢上门来寻晦气？”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里间出来，寒冬腊月竟然关着膀子，露出鼓鼓的肌肉，但是脸色却有些萎靡。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小心打烂你的嘴。”高立功丝毫不客气地骂道。

“原来是高头儿，您老人家怎么到我这来了？小的给你磕头拜年啦！”膀大腰圆的大汉马上低头哈腰的一幅奴才相。

“你小子别装了，进屋去说，这次找你有事。”高立功摆了摆手。

“高头儿有事尽管吩咐就是了。”大汉急忙快走几步掀开门帘。

这大汉出身于贫苦农家，十二三岁时，拜河南陕州的铁匠为师，学习锻铁手艺，回米脂后入了匠户，打铁的本事算是米脂县里一等一的好手，大家都喊他“刘大锤”。刘大锤好喝酒，脾气暴躁，几年前酒后失德被捕后，高立功见他是条好汉，不仅在牢中多加照顾，还多方打点才免了牢狱之灾，是以刘大锤对高立功也是尊敬的很。

走进屋内，只见得房间之内家徒四壁，连个板凳也没有。两个五六岁的孩子缩在床上裹着被子依旧是瑟瑟发抖，看到生人进来更是害怕，头不敢露出来。

“让您老人家见笑了。”刘大锤垂头丧气地说道，“我去给您烧水喝。”

“算了，算了。别整这些虚头八脑的了。”高立功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孩子娘呢，去给孩子们买点吃食。”

“高头儿，哪敢拿你的银子啊？”刘大锤连忙推辞。

“又不是给你的，给孩子们拿去，算是压岁钱吧。”高立功说道。“大冬天的，你也不穿件衣服，以为自己是窑子里姐儿啊？”

“不怕高头儿你笑话，家里就一件还能见人的衣服了，今天孩子他娘穿着去娘家看看能不能借点粮食。”刘大锤捶着腿，“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高立功见状也是长叹一口气：“不说那些丧气的话了。我今日前来是要找你打造一把兵刃，只要你用心做好了，银子少不了你的。”

“高头儿你这是寒碜我呢！”刘大锤急了，“要不是您我都不一定能活到今天，给您干点儿活哪能要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