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狂战渔平野（2/2）

“告辞！”陈立和世临拱手道。

二人走后，李秋狂坐上车辇，“驾！”

风圣叫道：“你急什么？”

李秋狂道：“我有事，得先回圣教，至于你嘛，就跟我去南赤翎圣教走一趟。”

在李秋狂的策马狂奔之下，没几日，二人就到了以焚焱山为主峰的焚焱诸山，也就是世人所知的南赤翎。

焚焱诸山有八峰，自有人把风圣带去寻医，李秋狂径自上了主峰焚焱山，才到山腰，就见到一人，一个身着青衣、眉目清秀，面目俊俏的青年，正是叶怀。

李秋狂道：“少爷，我有她的消息了。”

叶怀道：“嗯，我已经见过她了。”

李秋狂道：“那她现在……”

叶怀道：“是齐家的三小姐。”

李秋狂道：“少爷可曾认错？”

叶怀道：“不会，虽然她长大了，但我记得她的样子，不会有错，而且，剑也在她手上。”

李秋狂问道：“少爷没把她带回来？”

叶怀道：“她好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她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李秋狂不语，叶怀道：“说说你路上的事。”

李秋狂一一道来，听完，叶怀道：“那道黑雾，应该就是她了。”

三

鄜州，一个不知名而且无人知晓的崖洞里，齐音双眼时而变成白色，时而恢复原样，洞中黑雾弥漫。

齐音已经很多天没吸血了，这些天一直站在这个洞里，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再说：“不能吸血，不能吸血……”只是，这声音越来越弱，直到现在，那个声音已经小到几不可闻，齐音再度化作一道黑雾，向着一个地方掠去。

又几日，渔平野，新搭的小茅草屋。

司马问右手“衡”字刺青忽然冒出血红色光芒，闪烁不定，司马问看向小哑。

小哑打手语：“我等你。”

司马问也不犹豫，离了二人的小茅草屋，踏上冰河，往下游走去，心里寻思：“这样就算掉落河中，也会离小哑越来越远，不会波及到她。”

司马问走了一日一夜，忽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去，天际之处，一道黑雾飞掠而来。

司马问右手挥出一掌，“衡”字刺青发出一道血红色的光芒，与黑雾撞在一起，血光与黑雾相持在一起，不多时，黑雾把那道血光吞噬一空。

司马问深邃的眼睛一眯，明白了来者所为何物。那血光里包含了浓烈的血气，而这样的血光在他的如意玉饰中不知有多少，来者所求之物便是血光中的浓烈血气。

如意玉饰乃司马问强大之根本，焉能有失？不多言，血光被黑雾吞掉的一刹，手上“衡”字浮空而起，化作一把剑，一把与他齐宽，比他略高的巨剑。黑雾中，齐音黑剑亦出鞘。

“叮！”两剑相交，声音很小，很清脆，司马问脚下冰河破碎，巨大的冲力激起一座山岳大的水花。

水花落尽，司马问和齐音各踏一块浮冰，相对而立，手中剑都有收敛。司马问的血红色光芒收了，明知会被黑雾吞噬，还放出来作甚？齐音的黑雾也收了，散乱的的黑雾奈何不了司马问，就在刚才双剑相交的一瞬，黑雾就被司马问斩去不少。

河岸一边，陈立和世临有幸见识那双剑一碰的威力，都惊得有些呆了。

世临手中彩剑蠢蠢欲动，这是彩剑第二次有反应，世家那次后，世临如往常一般拔不出彩剑，此刻哪还能压着它？顺势一拉，彩剑再次出鞘，赤青绿黄紫，五道五彩霞光向着司马问奔袭而去，世临随其后而来。

世临是在齐音后边的，他没瞧见齐音那只剩下眼白的眼睛，以为齐音还是那个齐音，却不知此齐音已非彼齐音。

司马问放出血红色光芒冲散五彩霞光，而后立即收了血光。化黑雾而来的齐音扑了个空，心里一怒，把素手按在世临后背，浓浓血气涌入体内。

司马问立在浮冰上不动，陈立见势不对，施展身法，转眼便踏到一块浮冰，跃起，蕴含巨力的一掌印在齐音肩头。

齐音手一偏，世临脱困，急把彩剑回拨，五彩霞光撞上黑雾，齐音和世临分开，陈立被一道黑雾按进河中。所有变化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得世临在一块浮冰上落脚，陈立落水处呈一片鲜红血色。

“陈立！妖女，拿命来！”世临挥舞彩剑冲向齐音，他一翻脸，六亲尚且不认，何况是齐音？

黑雾散开笼住世临。黑雾中，五彩霞光闪动，齐音和世临战在一处，浑然没留意司马问还在一旁。

世临是一旦翻脸诸事不管；齐音是仅凭嗜血本能行事，这是一个渔翁得利的好机会，偏偏司马问只是持剑冷眼旁观。

四

陈立被黑雾按进水中时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实则不然，他来到了一个满是金山的世界，所有金山都崩塌了，只有他脚下的这座，摇摇欲坠却不肯离析崩散，他想起来了，这是铜钱玉饰中看到的那方天地，怎么又回来了？

陈立没时间去想明白怎么又回来了，因为他不快想个办法让金山不塌的话，他就要葬身黄金山石之下了，死法虽华丽，却不是陈立想要的，陈立想活，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为什么金山要塌？金石就不能飘起来么？”

五

洛河上，齐音和世临未分出胜负，司马问依旧冷眼旁观，三人忽觉河中有什么东西要出来，才及跃起，河中就飞出无数细沙，极快，世临彩剑不小心撞到一颗，震得手臂发麻。

三人各自落到岸上，那飞出的无数细沙竟在闪着金光，不，不是沙子，而是河中碎金，自古便有人于河中淘沙，河中有碎金不足为奇，让人奇怪的是什么让碎金飞出来的？

河中一处，碎冰屑和着水冒动，陈立浮出水面，却未停下，而是继续浮到空中。

陈立会飞吗？当然不会，但若是他脚下踩的是会飞的碎金呢？若这些碎金聚在一起给他一个落脚之地呢？

陈立“呸”的吐出一口带血唾沫，手一招，无数碎金，飞撞司马问和齐音，同时，世临脚下碎金汇聚，然后司马问和齐音挥剑挡碎金，世临乘碎金飞到陈立身旁。

没有多余的话，四人战成一团，司马问一边要对付齐音这个来抢血气的，另一边要对付陈立和世临这两个来报仇的，一个打三个；齐音一边要吸司马问的血，一边要吸陈立和世临的血，一个打三个；陈立和世临一边要找司马问报仇，一边要找齐音报仇，两个打两个。

看上去陈立和世临最可能笑到最后的人，然而天意总不尽人意，他们最先被打得吐血重伤，若不是陈立的“碎金坐骑”飞得快，说不定得被齐音拉下来“叙叙旧”。

司马问和齐音的决战可谓是打得山崩地裂，最后，齐音化黑雾逃走，司马问受了点轻伤。尽管小哑离“战场”有一天一夜的脚程，但她还是能听到那边轰声如雷。

六

庐陵边境，一道黑雾落下，齐音现出身形，眼睛里依旧只有眼白。

此处十年前有拥在一起的三座山，后来三山震响，飞沙走石，三山不见踪影，余下的，是一个有三山大小、深不见底的深坑，前后曾有几百人去探过深坑，但无一人回来。

齐音施施然地走进深坑，直达坑底。一个血池现于眼前，血池同样深不见底，“咕噜噜”的冒着血泡，周边有三千余具尸首，堆成山三座。

令人可怖的是，这些尸首在互相吞食，被别的尸首吞掉的肉，吞掉别的尸首的肉就能长回来。更有无数似烟非烟的灵魂，于尸山血池中来回穿梭，灵魂也如同尸山般相互吞食。

这些灵魂都看到了齐音，先是愣了一愣，又齐揉了揉眼睛，然后全都飞到齐音脚前跪下，一个个哀嚎着求道：“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求求你！把我打散吧！把我打散！求你了！”

没有人能想象三千余个灵魂一起哭嚎着求人把自己打散是什么场景。对于修士来说，灵魂是重生之本，不管是多么严重的伤势，只要还有一丝灵魂，就有再次恢复的可能，简而言之，灵魂于修士而言，比之什么都重要。

齐音周身黑雾浮现，第一个灵魂被吞噬，然后，三千余个灵魂争先恐后的往黑雾里钻。

与此同时，一个很大的屋子里，有上千盏灯闪动着或微弱或耀眼淡蓝色火焰的灯，一个脸如树皮的老者对一个少年说道：“当年拜连师兄领百余名门派精锐前去凡间收取圣宝，十余年过去了如今怕是快要成功了。”

少年道：“还没回来，怕不是出了什么事？”

老者指着蓝火灯道：“师兄魂灯在此，魂灯与灵魂相连，若师兄出了什么事，魂灯必有反应。”

少年道：“会不会有人困住了他们的灵魂？”

老者的眼睛仿佛隔着墙望到很远的地方，缓缓道：“囚禁灵魂，那是天上的神仙也未必会有的手段。”

话音才落，第二排的百余盏魂灯忽然熄灭，事先没半点征兆，老者树皮般的脸有些扭曲了，喃喃道：“究竟是什么人，能一招杀死拜连师兄呢？”

少年很知趣的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