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低头（2/2）

车兜脸色发白，他也没想到会如此情况，只能硬着头皮道：“既然大生天愿保佑我这条命，必然还有它的用途，若其统制觉得我能力不足，车兜也绝不会束手就缚！”他说着，眼睛中泄露出丝丝凶光，像是一头濒死的恶狼，要用他最后的一击来重创对手。

高毅暗暗吃了一惊，果然是戎狄，讲话方式与众多诸侯国完全不同，这时候还不肯低头服软，高毅也不知道这时候是该敬佩他还是鄙夷他。

其冉轩听得他的话，面色却更冷了，冷冰冰的说道：“车兜，你之所以没死，不是因为大生天，而是因为我要留你一命。因为我要你接管狼图部，成为下一任狼王，不过...狼图部落要接受大王的直接统辖！”

这根本不是在问话，而更像是一种宣布结果，车兜身体一颤，显然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提出是这种要求。他本以为对方提出的不过是赔偿一些牛羊牲口，却没想到这个燕国要的是完全的控制权，虽说辽地十六部都是在燕国的版图中，但那只是名义上的，辽地高度自治的局面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可若是完全被对方管辖，那自己这个狼王，不就变成了傀儡了吗？

车兜神色隐晦起来，但眼中却闪过浓浓的挣扎，若是接受了这条件，那么传承上百年的狼图部落就会完全被改变掉，以往代表一族之首的狼王也将变味...

可若是不接受...车兜一咬牙，那必然是死了，而且，就算是自己死了，对于现状也是于事无补。事实是乌丸已经死了，这里靠近燕国地界，从辽地远征的部队完全在对方掌控之中，其中狼图部又是倾巢而出，就算自己不接受被杀，对方也完全可以找另外一个替代品，这世上不怕死人，终究在少数。

细细想来，车兜神色一凝，下定了决心，双膝跪地，单手竖起，起誓道：“以大生天之名，从现在开始，狼图部落听从其统制号令！”

他说的是听从“其统制”号令，而不是听从燕王号令，其中出入，其冉轩却也可以理解，想要让这些化外犬戎臣服，就只能亲自向他们展示压倒性的实力，而大王这次并非亲征，对方不愿意听从大王，也是情理之中。

想着，其冉轩也就没有多说，而是示意车兜起来，等到他站直身体，其冉轩继续道：“你回去接手狼图部落，放心，我会安排人暗中协助你，不必担心出岔子。但是，你要暂时交出狼图部的一般畜牧区和牛羊....当然，这只是暂时的。而且，作为弥补这次阵痛的补偿，我会拍一支部队跟你回归辽地，帮你壮大力量！”

车兜听了，心里却是一紧，名义上对方所说的壮大力量，实际上只是用来监视自己吧。可是自己既然以大生天名义起誓，就绝无反悔之理，对方完全是在多此一举，当然，如果这能让他们心安，他也不会拒绝。

毕竟，狼图部这次南下的损失之大，根本是收益所弥补不了的。

胡冲绥带着车兜离开，容椒靠着门口，向外面看了看，就把头转回来道：“其统制，您说的暂时削减对方一半土地是何意，难道之后还要从赤狐部再割回去还给他们？”

其冉轩笑着摇头道：“狼图部，赤狐部，都会是大王手里的东西，所谓暂时，只是缓心之计罢了。”

恐怕不止吧！高毅暗中想着，辽地十六部不管内里如何斗得水深火热，但在遭遇外敌时，都会一直对外，这其中当然是因为有车兜口中所说“大生天”的原因。

据高毅所知，大生天是后世长生天的前身，在春秋之前在史书上短暂的存在过，之后就完全没有了史料记载。可是来到这个时代后，高毅才发现，原来是之前流传在西夷的信仰辗转上千年，才来到了辽地这里，被众多部落从小到大的信仰着。

可是，车兜向其冉轩低头俯首为马的举动，则是完全背叛了大生天的行为。如此一来，狼图部成为第一个被燕国直接控制的部落后，就会引起辽地的连锁反应，是剩下的十五个部落联合在一起消灭狼图部，还是狼图部成为燕国进入辽地的楔子？

大概率是后者，其中原因，不用想也知道，面对拥有上谷、渔阳、北平三郡的燕国，任何一郡的人口兵力单拿出来，都是高于辽地的存在。

而且，若其冉轩手下素质够高，这事做得隐秘，在这种飞鸽传书的年代，高毅觉得事情恐怕就会变得更加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