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一个做学问的青年(2/2)
两人到了附近,也没带一个仆人,一打听,左拐右拐,终于在西祠胡同口找到了汤显祖租赁的房屋。
那是一个小单间,灰暗简陋,房门露在街道边,看起来十分破旧。
张敬修尚未走到跟前,便直摆头,还在生怨气,嘀咕道:“我父亲说得真没错,这帮酸不拉几的穷文人,你看,住的叫啥地儿?今儿若不是水兄硬拉我来,我才不会登门拜访这种文不能匡社稷、武不能定乾坤的腐儒呢。”
水墨恒没作声,怕又像昨儿一样,激起张敬修的强烈不满,径自上前,敲响了房门:“请问,海若兄在吗?”
“吱呀”一声。
开门的正是汤显祖,看起来二十几岁的样子,个子不高,银冠束发,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袍子,只在下袍一端绣了一簇不太明显的兰花图案,全然没有一丝富态。
给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眼睛,忽闪而逝,似乎抓不住掩藏在内的半分心思,却又忍不住想去窥视去了解。
“两位兄台,是找在下吗?”汤显祖开口了。
“不找你敲你门作甚?我叫张敬修,奉我父亲张居正之命,特意前来登门拜会。”张敬修率先自我介绍。
“原来是敬修兄,失敬,失敬!那这位是?”
“水墨恒,官居少保,我的好朋友。”张敬修又不冷不热地帮着回应。
“莫非便是闻名京城的那位水少保?”
“海若兄好!”水墨恒上前打了一躬,“在下正是水墨恒,此番不请自来,多有打扰。”
“幸会幸会!进屋说话,只是这屋子……”
“屋子怎么了?比咱府邸住得不舒服一些?”张敬修带着几分揶揄的口吻。
“张大公子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赐教?”
“听说你的文章、学问称雄东南,连我父亲都不放在眼里,我又哪敢赐教?”张敬修不温不火,听着让人不怎么舒服。
“那张大公子是来问罪的?”
“不敢。”
“敬修兄。”水墨恒慌忙拉了张敬修一把,想着这一上来就夹枪带棒,天儿还怎么聊?
“我说不来,你说来,这回自找没趣儿了吧?”张敬修干巴巴地挤出一丝笑容。
就在这时,只听一人兴奋地喊道:“海若老弟,听说今儿首辅家的大公子要来登门拜访?”
人未至,声先到。
水墨恒一扭头,又见一位书生正风尘仆仆地赶来,装扮与汤显祖没甚两样,只是一身袍子呈灰白色,而且看起来不像同龄中人,估摸着没有四十,也得三十开外了。不知为何与汤显祖称兄道弟。
“这位是君典兄。”汤显祖介绍说。
“海若老弟,莫非他们?”
“嗯,这位是水墨恒水少保,这位便是你想见的首辅家大公子张敬修。”
“失敬,失敬!在下安徽宣城举子沈懋学,与海若老弟一道,也是进京赶考的。听说张大公子今日要前来拜会,我也想借借光,瞻仰瞻仰!”沈懋学语气中带着一股莫大的敬意。
“好说,好说。”张敬修登时来了劲儿,抱拳一揖,笑容满脸的还了一礼。
“走,今儿我做东,请两位贵客去附近一家农家院畅饮一番,不知可否赏光?”沈懋学兴致勃勃地建议。
张敬修急忙附和道:“好啊!总比待在这儿强。”
汤显祖却明确地表态说:“你们去吧,我不大习惯那种推杯问盏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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