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儒学无用(2/2)
韦云起的白白死掉,就可见韦氏当时在朝堂上的力量有多薄弱了。
在殷清风看来,韦云起身上有民族英雄的光环,他自然不能坐看悲剧发生。上次向李世民汇报时,趁机谏议李世民把韦云起调离窦轨的身边,以免悲剧发生。
在润下院里向其他人介绍完韦文宗后,殷清风说道:“韦氏族人出发前,先到本侯嫡母和阿姐这里进行培训,毕竟他们大多没有从商的经验吴国公夫人单部长主管人事,你那些族人的名单将交给她留档。
任云山部长负责后勤,以后各地的书籍将由他派人运送到各地。你那些族人要签写一份签收单据任云达部长负责刊印,你那些族人认为哪些书籍需要加印,都要交给他来处理。
各地书铺最初先贩卖书籍,等各地瓷窑建成后,会将文房的瓷器运到各书铺贩卖。瓷器的收益不属于韦氏的,但韦氏可因此而获得其他的收益,比如纸张和毛笔。
你的族人到了各地后,除了购置商铺外,还要招募工匠建起造纸作坊巴蜀盛产各类竹子,以后那里会建起规模很大的制笔作坊。”
招待了韦文宗一顿午饭后,殷清风要赶去东宫,那里还有一场小小的硬仗要打。
李世民的书房里,殷清风行礼道:“晚辈殷清风拜见李先生、陆先生、颜舅父。”
李纲和陆德明的年纪都在七十开外,他俩只是点了两下头作为回礼。颜相时与殷清风见过面,又是姻亲关系,他微笑的说道:“我等本以为自家子弟最多输上一两场,没想到”
李世民在旁边说道:“你阿弟已经与他们比试过了。”
瞧李世民的嘚瑟样儿,以及颜相时没说完的话,殷清风就知道李承乾几乎是以完胜的姿态赢得比试。他倒很想问问都比试什么了,但看李纲和陆德明的表情,他还是忍住没问。
不知道陆德明是年老体衰,还是他对殷清风有情绪,他低沉的说道:“殷侯为何要设立课间休息?”
殷清风还以为他们会先问起三字经呢,没想到首先问的却是课间休息。要不是他备足了功课,弄不好还真会被问倒。
“世人以七情六欲来统称人之欲念。欲念也可以称之为天性。”
陆德明等人没想到殷清风会以七情六欲来破题,俱是一愣。
“孩童也是人,他们也有欲念。晚辈以为,孩童的欲念或天性之一是贪玩。”
“这是承题了?”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那么,起讲又是什么呢?”
“贪玩的表现就是不会安稳久坐。若父母长辈或师长强行让他们久坐,便是违背孩童的天性。”
孟子在孟子尽心下有一句非常重要的名言:“可欲之谓善”。
他认为“可欲”的才是“善”的,既,能满足人的的才是善的。“欲”不仅不是负面的东西,而且是跟“善”联系在一起的。这等于是间接地肯定了“欲”是善的。
既然“欲”是“性”的属性,“性”是善的,“欲”当然也应该是善的。按照这个逻辑再向前推论一步,如果说“善”代表“天理”的话,那么“人欲”也就是“天理”了。
可以满足“人欲”的,就是符合“天理”的。天理是不可违背不可压制的、要“行天理”而不主张“灭人欲”。
殷清风言论是把孩童的贪玩视为天性、视为“人欲”,他设立课间休息,让孩童去玩耍一会儿,就是顺应天理。
陆德明仨人各自沉思,整理殷清风那些话的逻辑关系。
“或许有人会说,既然孩童难以安稳久坐,那就是因为缺少定力,作为人如果没有定力,岂能获得足够的学识。所以,他们在教导孩童时,就让他们长时间的坐在那里写字。
晚辈认为,这是在扼杀孩童的天性!这是那些长辈和师长不懂得什么是“道欲”什么是“节欲”的结果!”
先秦儒家的共识是:“欲”是人性的不可缺少的要素,也就是说“欲”和“性”是不可分的,离开了“欲”的“性”就是抽象空洞的,而有了“欲”的“性”才是鲜活生动的。
荀子把“欲”叫做“性之具”:“欲不可去,性之具也”。人的“性”要得到实现,就必须通过“性之具”,这个“性之具”就是“欲”。荀子一派持“性恶论”,主张“化性起伪”,改善人性。
既然“欲”是“性之具”,如果完全放纵人欲,就会出现“生而礼义文理亡”的结果。
但是荀子又反复强调“欲不可去”,“欲”是“情之所必不免”他认识到不管怎样“化性起伪”,这个“欲”终究是去不掉的。所以荀子提出了“道欲”和适当“节欲”的主张。
殷清风也不想引经数典,可这时代就是这个臭毛病,不管说什么都往古人的典籍上扯,尤其是先秦的典籍。他如果只说一句“劳逸结合”,肯定是没有说服力的。这,也是他事先要做功课的原因。
沉默了好久,陆德明发问了,“听太子言,殷侯想要皇子们躬耕?这又是为何?”
殷清风就知道这个问题跑不了,“尚书中有“非知之艰,行之惟艰”之说,左传中有“非知之实难,将在行之”之说。晚辈总结为“知行合一”。
“知行合一”的解读就是学以致用、以及,以实践来证明所学的真伪。”
李纲脸上显出怒色,“吾观殷侯所著之弟子规与三字经俱符合至圣先师之教导,现在为何又有真伪之言?”
殷清风说道:“三代以来,上至帝王、先贤,下至普通庶民,俱认为“农为国本”。请问,儒家先贤们的典籍里,可有教导庶民如何稼穑吗?是至圣先师鄙视农人还是他们认为“农非国本”?还是他们认为百姓不用劳作,只要做到仁义礼智信,这天下就是太平盛世了?”
李纲和陆德明各自想要解释,但最终还是闭口不言。这话没法解释啊。
如果辩论说,孔孟圣师都认为“农为国本”,可典籍里的确没有教导庶民如何耕种稼穑啊。而且,他们也清楚,最初的四民论里说士农工商俱是国之柱石,到了汉朝独尊儒术之后,“士”早已开始独视自己为国之柱石,其他皆为卑贱了。
不管他们怎么解释,最终都难以掩盖在“农为国本”这个问题上,儒家都是坐而论道,对农业这个国本没有任何助力和益处。
“大唐依然以农为国本,中山王将来要治理天下,若是不知农民之疾苦,如何制定体恤百姓之律法?只靠书中的仁义之言吗?若是仁义有用,为何会出现那么多的朝代?罢黜百家之后,汉朝永世长存了吗?
在晚辈看来,儒只是世间大道之一,而非所有!”
虽然此时的思想体系是由儒学佛学玄学组成,但这三位可都是儒学的门徒,听了殷清风那句“儒只是世间大道之一,而非所有!”,他们的脸皮都禁不住的抽搐了几下。虽然这句话诛心,可他们的道德又不允许他们昧着良心狡辩。
如果他们说,帝王只要驭御好陛下之臣,让他们去做就可以了。可儒家的理论是儒家门徒也不知道该如何稼穑啊他们也不能说,帝王不需要懂得如何耕犁如何灌溉,到时候只要收上农税就好了。
“古人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民间有俗语:富不过三代。为何五世而斩?为何富不过三代?因为那些成就了大事业的人留给后代的教诲是错误的!
反过来再看看那些每日劳作的农民。如果没有苛捐杂税,没有劳役兵役,没有朝代更迭,他们的家族会“五世而斩”吗?反倒是那些读了书、入了仕的家族才会“五世而斩”!如果帝王也只动口而不动手,他的国祚也会“五世而斩”!
为何如此?因为骄奢n逸!因为他们没吃过苦,不知道只有吃苦才不会忘却本心!帝王最初的本心是什么?忘了这个本心的帝王又会如何?他的国祚又会如何?
仁义礼智信不是帝王所要学习的全部,那些只是帝王应该具有的基本品德。是品德而不是才能!只有高尚品德而才能低下的帝王绝不会是一个大治天下的帝王!”
李纲一生教导过三个太子:杨勇、李建成和李承乾,他们的下场虽然不相同,但不可否认是李纲作为老师是相当的不合格。他既不懂得教育心理学也不懂得如何去培养一个太子。他真实的教学水平,或许只是一个照本宣科的小学教员。
陆德明是一个辩论家,尤其擅长周易。
他一生为周易、古文尚书、毛诗、周礼、仪礼、礼记、春秋左氏传、公羊传、谷梁传、孝经、论语、老子、庄子、尔雅等做过注释。从这些成就可以看出,这人一生的时间都泡着故纸堆里。这样的一个理论派,如果能知道百姓疾苦那就活见鬼了。
颜相时的成就在文笔上,让他当一个书记员还是不错的。李世民因为他敢讲真话,最终命他做了礼部侍郎。说白了,也是一个不通世事的书呆子。
殷清风的话说到了,但面子得给人家,尤其里面还有一个堂姑奶奶家的儿子。“这些都是晚辈切身体会,现在更是这么坚持做的。”
见殷清风终于停止了让他们感到羞愧的话,颜相时问道:“不知少郎君说的切身体会是指什么?”
“回舅父,甥男曾独居一年。这一年时间里,甥男要买米、劈柴、生火、做饭、洗衣、,更要养活自己。时至今日,甥男身边依然不用婢女服侍。起床叠被,洗衣洗漱等都是一个人完成的。”
颜相时眼光闪动,“那滋味楼和仙居坊”
“是!那些都是甥男从生活中领悟而来的。”
殷清风给自己贴了一个牛掰闪闪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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