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龙茴香（十四）（1/2）

很多天以后，龙茴在离花坊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被师父救了。彼时她不知道什么南山芥子，不知道临城县中人们津津乐道的曾经的大恶人。

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在她爬在潮湿的草垛里奄奄一息的时候，拯救了她。

“为什么救我。”她并没有第一时间伸手接过南山芥子递过来的馒头。而是冷静地将疑问说出了口。

为什么救她？她身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我观察你很多天了。现在是不是觉得很绝望？”

龙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继续活下去吧，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中的要糟糕。而你，恰巧拥有相比其他人更好的认识这个世界的天赋。”那个时候，龙茴还不明白师父口中的天赋指的是什么。只是突如其来，她忽然意识到，她曾经所认识的世界，或许并不是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

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她忽然很想要看看。

后来她拜了南山芥子为师。师父领着她来到了青城，在那里她认识了半夏，开始了她真正意义上的人生。

“她们为什么会想要杀了我娘？”对此，她一直在寻找答案。

从她记事开始，她的母亲就竭尽所能地帮助花坊中的所有人。她仿佛有用不完的同情心，仿佛能和每一个人产生共鸣。所有人都说，能在母亲的花坊中做伶人，是她们原本不幸的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了。

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会让一直将母亲当做家人的姨娘们做出这样的选择。

龙茴觉得，或许因为自己天生的缺陷，让她无法理解这样的结果。

于是她拿这个问题问了师父。

师父告诉她：“或许是因为你娘所给的，从来不是她们想要的。或许是因为，人们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又或许是因为共同承受苦难的人突然变得幸福起来，再坚固的感情都抑制不住嫉妒的滋长。”

他看了看疑惑不解的龙茴道：“我没有办法给你答案。这个答案要靠你自己去寻找。人心是什么？人性是什么？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又是什么？这些都是再有意思不过的问题。你或许可以慢慢想。”

这些陈年旧事几乎除了龙茴没有人知道。就连半夏也只能从师父和龙茴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个大概。

龙茴拿出师父的信笺又仔细看了一遍，对半夏道：“我想要去参加极恶之宴，我想要再见我母亲一次！”

“我不同意！”半夏几乎从来没有拒绝过龙茴，可是这一次他甚至都没有犹豫：“如果你只是为了见你母亲一面，我没有意见。但是你我都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半夏……”

“什么都别说，我是不会同意。”他站起身来，背过身去不再看龙茴。语气中是少见的气愤，以及不容置疑。

半夏在龙茴面前几乎从来没有生过气，或许源于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平等的关系，以及最初时看起来悬殊无比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