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龙茴香（十二）（2/2）

龙茴的母亲对于花坊中的伶人们总是竭尽所能地照料，仿佛是一种同病相怜的宿命感。

龙茴可以感觉到，她的母亲在花坊的生活并不开心。有的时候母亲带着她上街，总会对着在吃街边摊的一家三口兀自愣神。

她可以感觉到，她的母亲极度地想要离开花坊。极度地渴望可以过一种寻常女人的生活。

直到后来，母亲的终于得尝所愿了。

桐城一个米庄的老板丧了妻，愿意娶母亲回家做续弦。母亲觉得他是个可以托付之人。有一个晚上抱着龙茴爬到花坊的屋檐上看星星，看着看着就哭了起来。

她终于可以有个家了。

浮生半世，终于寻得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了。

母亲着手变卖花坊，遣散伶人。伶人们是贱籍，母亲知道离开花坊以后她们谋生不易，最好不过的结果是能寻到其他花坊继续工作。所以她拿出了自己的积蓄，分发给每一个伶人，希望可以帮助她们度过最困难的那段时光。

一切发生在一个阴雨蒙蒙的夜晚。

那天龙茴染了些许风寒，迷迷糊糊地有些发热。母亲找了郎中替她诊病。从药铺抓了几副汤药。

花坊已经停业了，母亲在遣散花坊中仅剩的几个伶人，以及等待着下一位买主进行交接。

龙茴躺在床上昏睡着。母亲端着刚从伙房煎完的药走了进来，走到龙茴的床边：“丫头，起来先把药喝了吧。”

龙茴觉得身子仿佛千斤重，嘤嘤呢喃了几声，没有动。

母亲试了试龙茴的额头，却是已经退烧了。她将药放在桌子上道：“丫头，娘一会儿约了花坊的几个姨娘。过几天我们也要离开了，得早些打发她们离开了。娘把药放在这里了，等它晾一会儿，记得喝了听到没？”

龙茴翻了个身，哼唧了一下，表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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