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紫莲（2/2）

“曾大师伯，我们并非想毁了黄王的尸，只是想了解秘境的秘密，破坏黄腾长生不老的基础以挽救天下苍生，求你老人家网开一面放过我们。”麦哲七叫道。

卢维扬死时正值壮年，他是五彩莲教的嫡传大弟子，本来最有机会接任五彩莲教的教主之位，不料黄巢兵败突然身亡，师父潜龙真人于是在傲徕峰山腹找了一个风水宝穴安葬黄巢，并且安排一名弟子殉葬来护卫黄王宝穴，保卫他不受后人发掘打扰，五名弟子面面相觑，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冤大头。

潜龙真人见没有弟子愿意牺牲，失望之余采取抽签模式确定殉葬之人，结果四弟子黄腾不幸抽中，他呆了一会便开始撒泼打赖，又是痛哭流涕又是满地打滚，抱着师父说他不愿意死，说他才活了不到三十年，他还不能死。

潜龙真人又气又怒，要将不成气的他当场杀了，身为大师兄的卢维扬看不过眼，便站出来说愿意替四师弟死，黄腾对他感激流涕，说了许多感激的话，还说一定要辅助有志之士完成黄王的遗志，将腐败的李家皇朝推倒在历史的车轮下碾个粉碎。

卢维扬代师弟殉葬，默默守卫在黄王墓穴里近二百年，可自己当年以一死而保得性命的四师弟黄腾，竟然大违自己之意，不但没有为推翻唐李王朝而奋斗努力，反而利用了黄王的秘境大搞采阴补阳以求长生不老，与他的誓愿背道而行。

一番牺牲换来如此现状，这叫他怎不愤怒？叫他怎能心甘？

但卢维扬想了一会摇摇头说：“我不相信四弟是这样的人。”

洪仁海一直未发过话，这时张口说道：“卢前辈，这个黄腾我也曾打过一次交道，确实他们所说……”将南昌陈老英雄家里的事说了一遍。

本来以洪仁海的个性是决不会说这些似乎有些示弱成分在内的话，大不了来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但他再次听闻黄腾的恶行时，连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也有了想替天行道的想法，这就是所谓的五十步笑百步：你杀人可以，但你不能比我杀得多。

卢维扬眼光射向他，这个汉子身手出神入化，自己两次杀他不得反被他莫名其妙双掌打中胸腹，若非成为蟑螂人体质有了变异（如若洪仁海此时真气充足，卢维扬还真未必捱得过这双掌拍腹），这时自己早死透气，这样的身手，生前万万敌不过，有这等身手的人江湖上绝对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说的话一言九鼎，无必要怀疑。

卢维扬眼光又转向杨天意，发现杨天意和他都是一般的脸孔一样的神情，眉梢眼角透着一种高傲自负，不过一个热情如火，一个冷淡如冰。

“卢前辈，麦老先生是你的传人，如果不是事非得已，怎敢来打搅你老人家的休息？残唐已被朱温灭了一百多年，虽然他并无得到黄王的恩惠而推翻腐朽不堪的唐王朝，但终究达成了黄王的遗愿，我们要摧毁的是黄王思维秘境而非黄王本身，请卢老前辈为天下苍生着想，助我们一臂之力铲除忘恩负义的黄腾长生不老之土壤。”杨天意察言观色说道。

“忘恩负义”这词用在当下场合极其合适，卢维扬听了立马心动，不过他依然不动声色，沉吟了一会说道：“师父安排我在这里，其目的就是守护黄王的墓穴，我若任由你们动手破坏，大违师父初衷。”

麦哲七劝道：“曾曾太师伯，师祖潜龙真人为什么要相助黄王起义？无非是为摧毁残唐腐朽残暴的统治，迎来天下太平清明的政治局面，百姓苍生人人安居乐业，一句话就是为造福苍生，固化黄王遗志也是出于此目的……”

“你们两人是兄弟父子吗？”卢维扬突然打断麦哲七，眼光瞧向洪杨，莫名其妙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洪仁海和杨天意相视一眼，说：“我和这位杨掌门素无瓜葛。”

杨天意点点头以示同意他的说法。

卢维扬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我不可能看错。”他生前师从潜龙真人学习百艺，尤擅长风水阴阳相命算术，黄王得能葬在傲徕峰这块风水宝地，少不了他所精通之堪舆八卦术的功劳。

“各位，师父交待下来的职责我不敢违背。”卢维扬道：“除非师父另有指示。”

突然朝西跪下，恭恭敬敬叩了五个头，口中念道：“师父，今有不肖徒子徒孙前来发掘黄王坟穴，告知四师弟黄腾违背师父仙愿，祸乱人间，残害百姓，弟子尽职守责长眠于洞中，不知外面世界之事，真假难辨，师父在仙界定对人间之事了如指掌，请师父指点弟子一二。”

寂静一会，空旷的山洞忽然起了一阵暖风，拂得众人遍体生热。

一个没有音调和起伏的声音响起：“黄腾该杀！”

杨天意、麦哲七大惊失色，环视四周，欲找到声音来处，但巨大山腹腔洞下，火把灯光照明范围实在有限，火光边缘外的黑暗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身处暖风下，心底却生了寒。

洪仁海脸色阴寒，静静站在洞中，对周围发生的事听如不闻。

卢维扬呆了一会，大喜叫道：“师父！师父！你老人家来了？徒儿好想您哪。”

暖风过，声音起：“小卢，你带他们去黄王那，不要寒了三位义士的心。”

虽然声音依然平缓没有感情，但一声“小卢”却把蟑螂人卢维扬感动得眼泪横流，涕流不止。

卢维扬是孤儿，从小跟在师父身边，师父不但是师父，更是父亲，小时候师父对他慈护亲爱有加，令他感受到家的温暖，可成年之后日趋严厉，呵责训戒况日不绝，从不假以颜色。二百多年后，这一声“小卢”令他倍感温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觉得为师父再死十次也是心甘情愿。

他六角形的嘴闭闭合合，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嘴角涎液垂下，跪地磕头下止。

暖风过去，空寂的大洞恢复平静，冷气森然，卢维扬伏地哭了一会，站起身来说：“各位，我师父的嘱咐相信大伙儿都听到了，我这就带你们去黄王宝穴。”

杨天意、麦哲七及白衣汉子兴高采烈，却见洪仁海如一根木头站在当地一声不吭，双眼阴阴沉沉的甚是吓人，都有些不好的感觉，白衣汉子过去叫道：“尊者，尊者。”

洪仁海微微点头没有说话。麦哲七过去拉他的手，感觉他手心冰凉，心中暗暗惊讶：“他这是怎么了，适才爬绳子时他拉我时手明明是暖的，怎么来到这儿反而变得冰冷呢？”一转念间忽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麦哲七猜测没错，适才空灵的声音并非来自上仙潜龙真人，而是洪仁海以腹语发出，腹语术虽然神秘，但江湖上绝顶高手会使之人决非凤毛麟角，洪仁海聪明过人内力出神入化，腹语术对他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