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5章 罪己诏(1/2)
当楚国群臣低着头,唉声叹气,恍若丧家之犬一般地进入大殿的时候,便看见了躬身在陛台一侧的太子橫。
群臣纷纷与太子橫行礼,但没有问候,因为楚王熊槐此时就坐在王位上。
这几乎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毕竟每一次大朝会,都是群臣先到,随后王上这才驾临的。但此诚国家危急存亡之秋,楚王熊槐根本不会端着架子,非要等到宋人兵临城下,群臣都到齐的时候,自己才有模有样地站到前台。
“吾王万年,万年,万万年!”群臣纷纷跪下,山呼道。
这一次的大朝会,似乎已经没什么事情可以启奏的。
国破家亡在即,人人自危,楚国的江山社稷他们再怎么操心都没用,毕竟白起率军杀到,一切都将成为过眼云烟,没什么卵用。
“平身。”楚王熊槐虚扶了一下,有气无力的模样。
“谢大王!”
等到群臣都起身的时候,楚王熊槐这才长叹了一声,说道:“寡人有罪。寡人罪在亲小人而远贤臣,听信妇言,不以国家社稷为重,贪图享乐,对于徇私舞弊之官吏,尸位素餐之将臣,纵容过甚!且不思进取,不思为民谋福祉,不思为国家谋福祉,穷兵黩武,政治黑暗,以至于今时今日遭逢国难!”
群臣闻言,都是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楚王熊槐这是要下罪己诏的节奏?
“寡人欲发一份罪己诏。但亡羊补牢,为时已晚矣!”
“罪己诏”是古代的帝王在朝廷出现问题、国家遭受天灾、政权处于安危时,自省或检讨自己过失、过错发生的一种口谕或文书。
它通常是在三种情况下出现:一是君臣错位,二是天灾造成灾难,三是政权危难之时。
用意都是自责,只是情节轻重有别。“罪己诏”,作为中国古代帝王对灾难和过错的反省、自检,有它的积极作用,一来表达了他们为了国家和人民,愿意把事情办好的愿望;二来笼络人心,造成一个团结一心的局面。
《管子》一书中记载:齐桓公一次探望卧病的管仲时,征求管仲对日后政事的良谋:“仲父亦将何以诏寡人。”
仲父是臣,寡人是君,意思是要臣“诏”君。
齐桓公并没有以“君”为是,而是把“诏”字放在上下君臣平等的位置。但是,自秦始皇宣告“命为‘制’,令为‘诏’”之后,“诏”的语权就变成皇帝的专利了。
“罪己”,就是帝王责怪、自省自己的“口谕”,与“诏”字并用,就成了诏告天下的一种文书。
楚王熊槐其实一直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陷楚国的江山社稷于不利,陷国之贤臣于不义,更陷楚国之后继者于不仁!
曾几何时,刚刚继位的时候,楚王熊槐亦曾发奋图强,想要当好这个大王,乃至于横扫列国,一统天下!
但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嬴驷、嬴荡、赵雍、子偃他们一个比一个强,能力都优于熊槐。熊槐是有心无力,当此大争之世,志大才疏很容易造成他现在的这副模样!
偌大的一个楚国,一手好牌就这样被他熊槐打烂了,怪得了谁?!
楚王熊槐沉声道:“寡人自知有罪矣,且无可弥补,无可挽回。太子熊横,仁孝宽宏,心志坚韧,才干出众,乃储君之不二人选!寡人故去之后,望诸公用心辅佐新王,励精图治,报仇雪恨,重振我大楚国昔日之雄风!”
“大王!”群臣都哗啦啦地跪了一地,一个个都是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熊槐想要干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想我大楚,不过是一个世居南隅的附庸小国,地不过五十里,然自先祖熊绎起,辟在荆山,筚路蓝缕,以处草莽,跋涉山川,以事天子!历十余世,几百多年,终成奋击百万,土地方圆纵横五千余里之霸主大国!今到寡人这一代,在寡人的手中,却是屡屡损兵折将,失地辱国!”
熊槐掷地有声,又带着哭腔道:“寡人愧对我大楚国的列祖列宗!愧对所有的楚人!昔日周、秦、晋、齐、魏皆伐我楚国,皆被击退。乃至于孙武千里破楚,五战入郢,楚国几近灭亡!然则,楚人不死!楚国不灭!只要我楚国还有一个楚人存在,楚国便不会亡——”
熊槐的声音震耳欲聋,余音绕梁,经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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