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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楚玹可不在乎长公主内心的挣扎，而是随意选了本账册翻看了起来，外祖父特意让人教过他，他的外祖父是个很儒智的人，讲过很多道理给楚玹。

争的最高境界是不争。

主动送出去的弱点才是最安全的。

就算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也还有一分不确定。

有时候楚玹都怀疑，外祖父是不是知道他心底隐藏的秘密，不过外祖父没有说，他也从来没有问过，话说出口就不再是秘密了。

楚玹大致翻看了下，侯府最大的开销竟然不是楚康，而是柳氏的，柳氏母女每个月都要打两到三套的首饰，除此之外每个季度也要做三十身衣裳的衣服……

“祖母这后宅的事情，我有些不清楚。”楚玹的声音里带着困惑，“还是祖母看看吧。”

长公主愣了下说道，“好，邱嬷嬷也帮我看下。”

“是。”

长公主放下手中的账册，先拿过楚玹刚才看的那本，翻看了起来，只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等粗粗翻看了一遍后，端着茶喝了口才平复了情绪。

而邱嬷嬷更是下颌紧绷，柳氏一个妾室过的竟然比长公主和侯爷还要奢侈，哪怕是长公主也没有一个季度三十套衣服和近十套首饰，柳氏的两子一女不过是庶出，小儿子更是只有三岁，每月竟有三百两的月例，等于一年就有三千六百两，笔墨纸砚请客吃饭这些竟然还是走公账，而柳氏的月例每月也有两百两，除此之外上面竟然还写着每年往晋城送的开支。

楚家是军功起家，祖辈是开国功臣，前朝珍宝都见过不少，而长公主身为当今圣上唯一嫡亲的姐姐更是不会缺钱，所以两人都不过问侯府开销，金银这类的东西也不放在眼中，可就算这样，也不意味着长公主看不懂账册，不在乎和被欺骗是两回事，她可以一掷千金来让儿子孙子开心，却无法容忍旁人把她当成傻子一般。

邱嬷嬷也知道说什么好了，哪怕是世子每年的俸禄也不过千两，而柳氏一人每年最少能从侯府挖走上万两。

楚玹倒是没有绕弯子，而是直白地说道，“孙子倒不在乎那些金银，只是觉得嫡庶不能乱。”

这话却正好说进长公主的心中，雍朝本就有嫡为贵的说法，当今圣上和长公主都是中宫嫡出，圣上又是自幼聪颖，太子之位本该稳当，却不想先帝宠爱慧妃，偏疼慧妃所出皇子，几次动摇了圣上的太子之位，那时候慧妃风头无二，甚至连他们二人的生母皇后都要多加退让。

哪怕有大臣的支持，圣上的日子也不好过，长公主都要小心做人，若不是先帝突然病逝，这皇位到底是谁的还说不定。

当今圣上登基后，首先收拾的就是慧妃的娘家，慧妃的娘家根基浅薄，不过是先帝提拔上来的。

安城的官职就像是田中萝卜，一个萝卜一个坑，要给慧妃娘家人腾坑，自然是把别的萝卜拔出来了，如此一来慧妃一家得了不少人，墙倒众人推，眼见着新帝要收拾慧妃娘家，这些人自然就出来了。

在圣上登基的半年内，所有关于慧妃和她所出皇子的消息都消失了。

圣上和长公主笑到了最后，可是事情已经发生过了。

若是楚玹说别的，长公主为了儿子还会衡量一下，此时面色变了变说道，“我知道了。”

楚玹闻言也不再多提什么，甚至不再翻看这些账册，倒是长公主说道，“库房、账册这些我会安排人清点，都整理好了再交给你。”

“是。”楚玹直接吩咐半夏去取了库房钥匙来，长公主看了眼邱嬷嬷，邱嬷嬷接了下来。

这并不是一件好差事，甚至可以说格外得罪人，只是……得罪人有什么关系，不得罪人她怎么能在侯府站得稳。

邱嬷嬷看出来了，侯爷和长公主是打定主意让楚玹接爵位的，这侯府未来的主人是楚玹，邱嬷嬷虽然在长公主身边得用，可说到底就是伺候长公主的，如果她能在侯府站稳，受到楚玹的重用，那么她在侯府的地位……

更何况楚玹和楚娢兄妹刚回安城，身边伺候都是从晋城带来的人，他们需要一个熟知安城甚至宫中情况的人，这都是她的机会。而且长公主也需要一个人在侯府给她当眼睛，倒不是监视的意思，只是世子和世孙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