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镇五通（三）（1/2）

以前没去过，古牙跟古米不知道，原来去北边村，路途竟是如此遥远，花了近一个时辰，才依稀望见北边村的影子。如此紧赶慢赶，都花了近一个时辰，那老妇步履蹒跚赶夜路，怎么也得两个时辰往上？怕是夜半时分，孙儿再次啼哭，不禁心碎神伤，就出门赶来的吧。思及此，心头不禁又酸楚一分。

远远望得一个身影，提着一个灯笼，站在银杏树下，引颈四顾，焦灼企盼，望得他们的身影，就一路小跑着迎上前来：“道长，这边请”。

没有过多的寒暄，道长欠了欠身，示意了一下请前头带路，就跟了上去。

不一会来到屋前，好家伙，山环水绕，好一座围拢屋！

只见它，地势前低后高，面向开阔平地，后靠墩实小山。只见屋子前方有一口半月形的池塘，池水满满，此刻正泛着月光的清辉，再往外是一片开阔无垠的稻田，阡陌纵横，青色的稻穗一串串压弯了稻杆；池塘与屋子之间有一片长方形的禾坪，丰收时节定是晒满了金灿灿的稻谷；屋子后面是一个缓坡，繁盛茂密的树木、竹林环绕周围，称为封围树、龙座林，藏风纳气。

依山而建，傍水而居，山水呼应，山护水卫，阴阳相生，好一座围拢屋！

且看屋子，中轴对称，布局呈马蹄形状，整个建筑的前部为堂横井院式结构，后部为半圆形围屋，细看为二堂四横一围，沿着山势，整座屋子也前低后高，远望犹如一把太师椅稳稳坐落于山水之间。屋子前面的半月形水塘与半圆形的屋子呼应，阴阳两仪，布局相生，合而为圆圆满满。细看它，墙基为大块麻石，围墙以三合土砌筑而成，刷上白灰，苔痕斑驳，由于岁月的侵蚀，亦有所剥落，上盖灰瓦，屋檐处几株杂草点缀其间，屋顶为硬山顶式。大门自是开于子午线中，门口挂两大红灯笼，门上一块大匾额，上书“希圣楼”，左右一副木制对联“敬守书田三五亩，业留德种子孙耕”。

两扇朱漆大门洞开，门口立一仆人摸样的老妇人，翘首仰望，一见得他们，立马迎将出来，一只黄色土狗，也拼命的摇着尾巴迎上前来。

“夫人，小心。”说着，她上前来，一手接过她手中灯笼，一手挽着她的手扶着她，并对道长鞠躬问候，“道长好，两位道童好”。

“黄豆，你快回去！”那仆人冲着那只绕着他们走来走去的黄色土狗凶道。

“花姐，山古可有哭闹？”曾老妇人向那仆人询问孙儿的情况。

“未曾，正在安睡。”花姐答道。

“好，好，好……”曾老妇人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对道长他们说，“道长，道童里边请，先在厅堂稍事休息，喝口水吧。”

“还是……”道长本想直接去看看婴儿情况，只是此时看见古牙跟古米大汗淋漓、口干舌燥，一身疲惫的样子，就又顺势回道，“好，好，好，信士慈悲”。

大门进去即是厅堂，再往后是一小厅堂，为祖堂，即祖宗祠堂，为整个建筑的中心，再往后弧形围屋正中间那间为龙厅，龙厅与祖堂之间的空地为“化胎”。厅堂正中，挂一牌匾，上书“思过”，下边一副对联“处世当思三省我，登高更上一层楼”。红木的家具，字画、瓷器、松柏盆栽点缀其间，一看似是大户人家，收拾也算整洁，但进来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但是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花姐，你去给大家准备点姜茶。”进得门来，曾老妇人就吩咐花姐道，花姐随即去准备。长途奔袭，来点姜茶更暖身，更能扫去一身疲惫。

黄豆也跟了进来，嘴里“昂、昂”地低语不止，跑上跑下，时而跑到道长身边闻闻，时而跑过去古牙跟古米身边嗅嗅，时而又跑到曾老妇人的身边蹭蹭。

“舒服……”古牙、古米一屁股就瘫坐在椅子上，恨不得就地躺下眯会，就眯会，不睡。

道长立马用严厉地眼神瞪着他们，这像什么样子，坐没坐样！

“坐好了。”古牙注意到了师父的眼色，立刻起身端坐，并扯了扯古米的衣服，提醒他坐好，“古米，起来，坐好”。

“哎呀……”古米小声嘀咕了下，就有气无力地直了起身。

“道长，我让花姐去厨房备点饭菜可好？”曾老妇人担心他们饿着了。

“不劳烦，不劳烦，过来前已用过晚膳。”道长赶紧推辞道。

“那给两位道童拿点点心可好？”曾老妇人又建议道。

“你们要不要？”道长问了问他们。

古牙跟古米对视了一眼，古米立刻打起精神，试探性的问道：“有……有什么？”

“就是些糕点，月光糕、白切糕、云片糕……”

“要，要，要……”连古牙都小声地附和着古米，不待她说完就连连点头喊道。

“好，那我去去就来。”说着就出门去。

不一会，花姐就用一木制茶托盘端着三杯姜茶进来。

“道长请用茶。”

“两位道童请用茶。”花姐给道长三人各放下一杯茶，然后候立于一边。

不一会，曾老妇人即端着一盘糕点回来，先是与立于门边的花姐吩咐了几句，只见花姐就出得门去，然后才将糕点放于古牙跟古米之间的茶几上，然后在对面落座。

兴奋的古米，立马抓起几块就塞到嘴里，狼吞虎咽起来；古牙还比较矜持，拿起一块云片糕，就着姜茶一口一口慢慢吃着。

他俩哪里还注意得到曾老妇人那焦灼的满脸愁容。

但是道长注意到了，所以道长喝了两口茶，然后放下茶杯，就跟老妇人说道：“麻烦夫人前头带路，我们且先去看看您家孙儿情况。”

说着就起身往外走去。

“道长这边请。”曾老妇人连忙起身前头带路。

“走了，走了。”古牙随即起身跟上并催促古米道。

“啊，这么快……”古米嘀咕着，糕点塞得满嘴都是，干得都无法下咽，赶紧喝了一大口茶，帮着咽下去。才吃没几块，还这么多呢，就不吃了啊？古米赶紧抓起一把糕点塞到衣服里，带回去，慢慢吃。

一行人随即往东边横屋走去。

未曾进去，刚开门，一阵怪味扑面涌来，夹杂着燃香、药味、汗味，还有一些不知为何的味道，一股脑的混合在一起涌来，差点干呕出声来。

那孩儿正在靠里墙的架子床上睡着，花姐在床边坐着，一看大家进来，她立刻起身，立侍于旁。

道长往前紧赶两步，到得床前，古牙与古米亦跟上前去，老妇人则与花姐一道，立侍于旁。

且看他，不满周岁的脸上无半点血气，青中透着紫，细看好似还真的笼罩着一团黑气；肌肉僵硬，眼皮偶尔会抽动一次，好似那已是他剩余的最后一丝气力；呼吸甚弱，每一口都似他短暂生命力的最后一口气；干瘦地整个人都已毫无生气，若还算个人的话，任何人看了，都不免担心，这可是遭了什么罪？

“道长，你看这……””老妇人说着又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

“唔……唔……”黄豆在他们身边窜来窜去，时刻停不下来，以此表达它的着急焦虑，就跟它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似的。

道长眉头一皱，问道：“家中还有何人？”

恩，情况是不对，但问题不在这儿，婴儿初生，感官敏锐，能感知到大人所不能感知的东西，如此被日夜骚扰，自是每况愈下。

“还有一儿，一儿媳。我那老头，三个月前去了，道长你看是不是他……”曾老妇人自个猜测道。

哦，人气！才说一进门总感觉异样，偌大的房子，原来不是大家都休息了，而是根本就没几个人了，没有人气！

“我自会查明，切莫胡思。”道长安慰了两句，继续问道，“五日前的那天，你们各自都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