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2）

半晌，他释然一笑，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好，既然如此，那就让我认认真真的弥补一次。”

“你想怎么做？”张敬之皱眉问道，但凡像莫修这种大彻大悟的人说出这种话，基本只有一种情况，他们会偏执的认为可以用死来弥补之前的错误，一死了之。

“小岛上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因我而起，只要我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诅咒也会自然而然的破除，你们也可以没有阻碍的离开小岛，或许在百年之后伊克斯小岛会恢复往日生机吧？”莫修天真的想着，尽管他已经活了不下千年，可他的心智却还如同年少时期般的天真、稚嫩。

“如果，死能够解决一切，那这个世界就不会这么复杂了。”张敬之耸了耸肩，意味深长的说着。

“可是，除了这个结果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吗？”

“没有。”

“不过，在此之前你或许还有一件有意义事值得做。”张敬之“嘿嘿”的邪笑，爱管闲事、看不惯是非恩怨的性格又上来了。

莫修一脸好奇的看着张敬之，不解的问道：“是什么？”

“一个犯了错误的人，他最想得到的不是世间的认可，而是亲人们的原谅。”张敬之嘿嘿的笑着，像是抓住了莫修的心脏，“难道你就不想得到那对双胞胎姐妹的原谅？”

“月然？月若？”莫修呆了片刻，本觉得已经放下一切的心立马产生了动摇。他用双手紧紧抱住脑袋，情绪开始变得波动起来，脸色肌肉扭曲，像是在跟心理另外一个自己做斗争，等理智占取上风后又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张敬之。

“告诉我，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在这里等我即可。”说完这话，张敬之看向凌晨，笑道：“这里就暂时交给你了，我去去就来。”

凌晨机智过人，张敬之想做什么，他已经猜出七七八八了。

对此，他并不怎么感冒，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张敬之走后，现场就只剩下三人，凌晨、莫修、船夫还有不会说话，却充满智慧的白色凤鸟。

“凌晨，可以把你身上的‘破天剑’给我看看吗？”莫修突然对凌晨说。

“怎么？”凌晨充满介意，尽管莫修说了这么多，他也从对方身上看到了忏悔的念头。可该有的防备必不可少，谁也说不定他是装出来的，只为置之死地而后生。

笑了笑，莫修想对凌晨说些什么，只是声音已经变得极其虚弱，就像是大病初愈的病人，声音有气无力。身上的实质怨气逐渐淡化，像是薄雾即将被风吹散，为了等待月然姐妹的到来，他开始吸收散步在天地间的怨气，脸色、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

原来，他可以吸收怨气恢复伤势的吗？

凌晨吓了一跳，张敬之已走，要是莫修来个临阵反扑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还在，莫修这一次是真心悔悟，只想用自己一死换取众人自由。

想了想，凌晨取出‘破天剑’递给莫修。他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莫修了解此剑渊源，若是能够从他口中得知‘破天剑’的秘密，自然是一桩美事。

“破天剑的主人，你已经见过了。”莫修回忆起来，说道：“当初他进入小岛的时候，信心满满，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可以解除小岛的诅咒。他的实力的确很强，要不是因为我本就是死灵之体，可以借助怨气恢复伤势，恐怕我已经在那一场战斗中被他斩于剑下。”

莫修看向一言不发，面如寒霜的凌晨，努力尝试着把破天剑的主人，与他的容貌身躯叠合在一起。

“他跟你一样，一样的冷漠，但他比你狂妄，连你一半的冷静都没有。”莫修叹了口气，露出十分遗憾的神情：“他原本可以不会死的，不，准确的说他可以跟我一样借助岛屿上的特殊环境做到不灭永生。可他断然拒绝了，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堕落成为阴暗下的邪物。”

“这是剑客的执着。”凌晨轻声说道，或许旁人很难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固执，可他却能够很清楚的体会得到。

勇往无前，绝不退缩，这是剑客的荣耀，只属于剑客的精神。

剑客，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带着无物可匹锋芒降临人世。对于所有的剑客来说，前进是唯一的选择，一旦选择的后退，他将失去剑客应有的锋芒。从此以后，他的剑将会变得迟钝，变得犹豫，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死在敌人的手下。

因此，凌晨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更能体悟当初破天剑的主人，执着的选择了与死亡对方的死路。

宁死不屈，前进，前进，再前进。

后退，永远不属于剑客。

“剑的主人并没有死。”

“哦？”凌晨接着莫修的话道：“剑客的精神，剑客的灵魂与荣耀，时间永远无法抹去覆盖。”

“我的意思是破天剑主人的灵魂与这柄剑融合成了一体。”

眼瞳一缩，凌晨骇然道：“你的意思？”

“破天剑……”顿了顿，莫修凝重道：“是有灵性的。”

如果，一柄剑与一个人的相互融合，那将会是一种很可怕的存在。

人剑合一。

人就是剑，剑就是人，两者不分彼此。

那是剑客的巅峰。

凌晨一直相信，经过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总有一天会达到那种天人合一的境界。

眼前，破天剑就是人剑合一，剑道志高的存在。

不过，这与他脑袋里想的不太一样，破天剑内就算暗藏主人的灵魂，最多也就算是依靠剑来保护自己的灵魂而已。

“破天剑吸收了强大的怨气以及诸多的负面情绪，要想唤醒这柄剑以及剑内的灵魂，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久后，张敬之带着月然、月若两姐妹来到莫修面前。

千年时间一晃而过，三人面貌并未老态，看上去就跟二十多岁时期一样。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一切，早已在时光的流失中变革。

最终，还是莫修首先打破僵局，苦笑当中带着一丝激动，毕竟是千年来的第一次见面。

“你们很恨我是吗？”

恨吗？

再强烈的仇恨也会被时间给冲淡，月然、月若姐妹两早已从族群被灭的仇恨海洋里走了出来，更何况她们已经从张敬之口中得知，这一切从始至终根本就是一个误会。

物是人非事事休。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转眼，数千年过去，现在的龙翔大陆已经不是她们认知中的大陆。而当初以权谋私、算计伊克斯小岛族群的圣光帝国权贵，也已经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化作一堆白骨，亦或者白骨也已经腐蚀回归自然，堕入轮回。

恨，早就已经没有必要了。

因此，对于莫修的忏悔，姐妹两显得很冷静，甚至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沉默了片刻，还是月然先开口说：“千年已过，伊克斯小岛早已淡出人们视线，也许这片大陆没人知道有伊克斯这么一个族群。难道你还没想明白吗？你的忏悔有什么用？能挽回什么吗？你什么也挽回不了，能做的只有解除小岛的诅咒，让一切回归自然。”

月然嫣然一笑，看向冷冰冰的月若，“姐姐，你说呢？”

“我没什么说的。”月若冷冷道。

莫修再一次陷入沉思，原来坚守了千年的忏悔，全都是自己折磨自己。

是啊，我的忏悔能有什么用，能改变变迁的时代，还是能够让死去的族人活过来？既然什么都做不了，那我还在固执什么？

不，做错了事情理应受到惩罚，这千年的忏悔，每天每夜生活在回忆痛苦的煎熬里，这就是上天对我惩罚。

一时间，莫修脑子里迸出许许多多的想法，直让他头疼欲裂，脑袋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良久，他终于想通了一切，心里豁然开朗起来，就像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一样，仿佛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他环顾四周一圈，扫视了众人一眼后，脸上绽放出解脱的笑容：“谢谢，谢谢你们让我从过去解脱出来，坚守了千年的执着也该放下了，既然这个诅咒是我当初立下的，现在也得由我来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