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2/2）

散落一地的婚服，榻上缠绵的两人，还有屋里暧昧的气氛

非更衣非绕梁

今宵金门销红，烟夏敷白日。祁红，不寐不珑，仙名有著。血灼不食凡色，秀溟艳勾残霞。

水白裘着，戚青染裾，花渲泼画。挑边龙鱼曼草伴云雯，錾花镶雾鬓，篦梳乍白温然，清不着滓。

绛墨染霜，于颊两岸，眼眉黛清水几笔，瞳凉啜寒墨羽落。

逶迤步碾，水溟窕窕，殿映绿涛，山水绿复水茗殿，天宝厚福之所。

迎殿央，怜身垂腰，水音漫，卑妾参见采女小主

卿采女卿不语

夏，午休觉醒，酷热难耐，遂唤俾子重着打理

竹青褂，下系一条石青抽丝烟散花绫群，长及曳地，发间点一支镂空烧蓝海棠钗，朱唇不点而赤，眉梢晕，顾盼生辉

见非更衣入殿请安，扬眸提唇一笑，更衣妹妹免礼

从座上起身，打趣道，夏热，更衣妹妹不在自家殿内避避暑气，来水茗殿有何贵干

非更衣非绕梁

弥笑垂羽，解语花开予弱水，涧水洞明雾霭生笑。知彼知己，寒山温水难照，不因事辨其性，怎识纯良者？

闲置回笑，禀采女小主，因妾身乡人赠一茶席，而妾身难享煮茶亨香之妙，便随之援其至此地愿与采女小主一享

音罢，援器落，清水茶席，扑卓方角，旁置祁红，乍然燃绿，鮹红云幌，一浑不知其色。

卿采女卿不语

烟罗纱窗滤来午后翡翠般的明净阳光，鎏金熏笼内徐徐飘出金木樨的清幽。

手指细细理着领口上缀着的珠翠领针，如玉双颊透出几许红晕，似初露的晓霞弥散，眉眼旁都化为淡淡的芙蓉浅红，更显得明眸灿若星子，顾盼蕴漾。

朱唇轻启笑言，更衣有心了。本主生在烟雨江南，无它喜好，独爱茶艺，今能得见如此婉致之器具，饶是本主幸也，还望更衣一展巧艺而弥本主眼欲而

非更衣非绕梁

颔首敛秀，韶梦初春，乍然温顾。

起臂，倾手覆出祁红碎叶炙眉，熠熠落盏口，青花玉囊，载冠玉载霞火。素茗清清，朱影燎燎，丰歌暖宴。

腕璎珞，摇鸣佩。叮叮余音，宛琶音濛濛。一笑，亮天穹际，暗彼遥廖宿。

念念千山，执于浊世。温眉静看，成团成碎，乍起乍落，无缘无知，难以拢圆一梦。

卿采女卿不语

注目非更衣，其葇荑流华辗转，凝出清灵茶香，略有盖过殿内木樨香之势

只见得幽幽的一抹退红，似明婉娇嫩的华光潋滟，炙水顷袭遂穆然散开，婉若娇媚绽放。

祁红茶在其素手之下，碎碎斑驳，由底缓缓上浮，一滤留香于盏，二滤凝香在空。恍惚间，却是滞了，只想得家乡初春的茶，盛夏的籽。

晶莹渐涌，遂强力忍下，略有哽咽道，更衣的茶艺与江南的老茶生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更衣定是恋茶之人，也必有清茶傲性，在深宫，当真是难求一人！

非更衣非绕梁

凝眉见其状，心澜起落。宫闱断墙花哭，冷门寒殿风呜咽。倏然，杯停指间，热灼指腹，未觉。

海棠花开，后庭院居，醉歌微醺斜阳照，空城留卿。旧人恹恹，新人欣欣。

蹙眉皱靥，落眸于庭外，仲夏时节，梢正茂，园葳蕤。却含杂思，泠清折暖，风起缺阳。

然音起落殿，小主，莫说如此。妾身手拙，不敢当一人之称。但，妾身觉小主性良，无垢之女子，淤之脱尘者。今日一见，果真不凡，妾身今当羞颜，愿与小主结金兰之好

卿采女卿不语

廊下桐花绵绵密密开了满树，绛紫微白，团团如扇。风过处，便有雅香扑鼻。

而今有人，比之花白，比之花雅，比之花清。

静听佳人字字珠玑，顿觉煸阑粉采，郁蓊韵华，嫣然初醉。瞳矇之日洒下金光，晕开一地山水泼墨

一时缱绻，顿罢复言，宫阙深深，然遇非更衣，何尝不是本主之幸？因茶而友，自当高风亮洁，与于金兰，自是喜而无辞

非更衣非绕梁

抿笑含春，初雪乍然，归绿千里。

把盏于掌，亭亭举中，与眉一齐，黛衬茗红，墨沉无淀，水湄肆意。

嘲花易堪折，乃知春意至，难识其枯荣，难识带嫩桠，不晓抬首静看，日停午耀云央，不散。

起言，采女小主，今日一聚，妾身绕梁，禀言鼎定，他日他月他载，不负卿。

言毕谨盏，茗香入喉，作相思泪溺心垄。

卿采女卿不语

红尘初妆，山河无疆，汉霄苍茫，牵往繁华哀伤，弯眉间，注与卿相往

起身，葇荑捧杯，眸似水无痕，噙殇意唇角，皇天厚土，璇画浮生，任他凡世清浊，静水流深，沧笙踏歌，三生阴晴，一朝离合。今世如花，吾得绕梁，将茶代酒，与卿金兰

祁红茶烟气袅袅袭面，神韵迷离，亦同郑重言，他日他月他载，不负卿昂首，祁红茶入喉，夹杂着纷扰牵绊，留于腹中。

入夜，辗转行庭院中，翘望清露寒霜，凝在月色金明的瓦檐上，夏夜月色甚好，不觉莞尔，携了俾子行至摘星楼。

楼高，在其上遥望着宫殿楼阁起伏连绵，抬首，星如钻缀于夜幕

鼻腻鹅脂，削肩细腰，韶华碧衫，饶是倩量，在塑塑夜风中微举

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

星更衣星夜辰

门隔花深旧梦游，夕阳无语燕归愁，玉纤香动小帘钩。落絮无声春坠泪，行云有影月含羞，东风临夜冷于秋。

入宫甚思长姐，花落尚能再开，人去何能再来？入宫必是与长姐三五年不见一面，想到此，不禁心烦

月色如水流入殿中，起身欲去外散心，便扶侍俾惊蛰悠悠而行。步觉到了摘星楼

昂首，似觉是有人在上，便遣惊蛰一问，惊蛰应声登楼而去

惊蛰至顶，弗礼道奴婢雅云殿星更衣侍俾惊蛰，给小主请安。奴婢冒昧，不知何位小主在上，可否能与星更衣一同赏月？

卿采女卿不语

楼阁上朱漆镂花长栏入手微凉，夜风吹起裙裾。远处隐约传来数声蝉呜，愈噪复静。

忽闻一声娟语，转盼而望之，是一俾子模样，又听得其言，复知其何

不言，向云裳点首，云裳得我馠首一应，在旁答道，我家小主是水茗殿卿采女，请邀更衣小主登楼一叙

星更衣星夜辰

惊蛰再弗礼，回身下了摘星楼

只看得惊蛰满脸不喜，便笑问如何，且听惊蛰答曰回小主，楼上是水茗殿卿采女，邀小主一叙。可奴婢瞧着卿采女脾性倒大，竟也不正眼对奴婢，只是让其侍俾答话，奴婢。

未待其言尽，打断，笑言吾之更衣，汝之侍俾，何谈令采女礼答，此事不复计较。后又略郑重言后宫不比他处，言行需甚紧，而汝不得令吾再闻不敬之语，再次必罚

见惊蛰讪讪道是，隧喜，提裙登楼，至顶，果见佳人，见礼曰更衣星氏见过卿采女，采女万安

卿采女卿不语

瞧见来人，自是端然生姿的华年，如一枝迎风的白木兰，庄静宜人。

抬手虚扶，袖面一扬，露出皓腕，一只蓝宝石的镯子，色深得如一汪不见底的海水。轻启朱唇，更衣免礼请起

转盼一笑，凤眸淡提，又言，本主来此不过是一时兴起，不想今夜还能与更衣如此好性之人相遇于此。闻得更衣姓曰星字，饶是好奇，不知更衣妹妹闺名为何？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来

星更衣星夜辰

得言曰谢，起身

银瓮潋滟浮红颜，翠袖殷勤捧玉钟。原来满目繁华，只为衬得伊人遗世而在。

月色迷惘，静静凝视采女片刻，忽然心惊，不控言出长姐！

着实相像，凤目，琼鼻，削肩细腰，窈窕身量，又是一袭长姐喜穿的碧色衣衫，加之夜色浓郁，恍惚间竟真如长姐在面前扬眉浅笑

语出便知失礼，急急敛首道卿采女勿怪，只因家中长姐沾染采女小主的灵气，虽远不及采女，却与小主略有相像，方才妹妹眼拙口笨，还望采女姐姐恕妹妹冒犯之罪

言声切切，只怕是连累了宫外长姐，甚有泪珠盈盈于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