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论功过、诸般愁丝上心头（1/2）

次日辰时，天柱峰云罗宫内，议事钟嗡嗡撞响。各殿首座、各大长老、及座下弟子纷纷驾遁光赶来，众人进入议事厅中，各按班次坐站已毕。

众位师弟、门人，今日贫道有事要向大家宣布，关于贫道孽徒穆华阳弑师一事，实属本门第一宗大罪，因此贫道决定按山中刑律处置。

贫道添为孽徒师长，管教无方，致使玉清师弟和青霞师妹遭受大难，心中着实有愧，稍时自会按照门规，接受我云罗宫之刑罚，玉虚真人一脸无奈。

掌教师兄，贫道有话要说，飞云殿首座玉恒真人粗声粗气首先开口。若说穆师侄弑师犯上，按照门中三规二十七戒第一条，本该处死，轻者也要追回道法，逐出山门。

然而，穆师侄力毙地狱谷数名魔中巨孽，斩杀黑牤群妖，诛去凶神恶煞田大荒，使我云罗宫免去一场浩劫，功大于过，贫道建议，依据本门刑罚一条三款，将穆师侄逐出师门罢了。

禀掌教师兄，玉恒师兄所说极是。穆师侄天生孝友，只因受二魔祖元神挟持，肉身无法自控，这才将师兄师姐重创，请师兄明察。

当时人人亲眼所见，穆师侄悔恨之下欲以自绝，此为众目睽睽，弑师犯上并非出于本心，请掌教师兄依照门规，逐出师门吧。翠云殿首座玉阳真人接口说道。

掌教师兄，请听我等一言，五大护山长老同时站起。那雷霆魔君多次残害我门中弟子，实乃可恨之极，天幸死于穆师侄之手，实乃大快人心。

云水师兄去时曾有交代，嘱咐我等不可在月初月末之日放出穆师侄，而偏偏妖孽此时来犯，我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才致使师侄铸成大错，一切皆是命数使然，错不在他，还请掌教师兄按一条三款处之。

师尊，金珠子上前深施一礼。穆师弟道力深厚，我等自问无人可及，眼下妖孽横行群魔乱舞，一些久未露面的老魔头也纷纷出山，天下将要祸乱四起。

穆师弟为人刚正、法力又高，对付邪魔外道非他莫属，如若重办，自是万万不可，金珠子向来口笨心直，不过所说皆为实言，请师尊详加斟酌。

师伯，请您饶恕华阳一命吧。玉青衣一阵嘤嘤啼哭，惹得众弟子呼啦啦跪倒一片。

那南宫问、风雪冷更是纷纷进言：“师尊，穆师弟数次舍命相救，弟子等人方才全身而退，此等恩情终生难忘，请师尊看在师弟孝义的份上，从轻发落吧。”一时间众弟子求情不断。

玉虚真人一声轻咳缓缓站起。诸位师弟门人各自归座，以穆华阳这个孽徒所作所为，本该处死，念及他功过参半，又有你等苦苦相求，贫道就法外施恩留他一命。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依据本门刑律一条三款，将孽徒逐出山门，今后所犯任何事情，均与我云罗宫无关。

贫道添为其师长，教育无方，管束不严，自该领取失责之罪。按我云罗宫三条十九款，当受鞭刑三百，且不得使用任何仙术护身。玉虚真人说到此处声音微颤，不知饱含了几多伤心。

师兄不可，三殿首座五大长老齐声阻拦。各位师弟，贫道知其好意，只是这门规太重，贫道也不敢不遵，各位师弟不必劝说，我意已决，真人毅然向厅外走去。

行刑弟子听贫道法令，执我鞭刑三百，如有敢徇私者，与贫道一同论处。真人说完双目紧闭，不再言语。耳听啪啪鞭响不断，真人道袍立时条条破碎，道道血痕跃然于前胸后背。

此等鞭刑乃为苦刑，真人竟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强自忍受。众弟子不敢再看，各将头脸扭向一边暗自揪心。

约莫盏茶时光，行刑完毕，再看真人已是衣衫破碎体无完肤，嘴角已被咬破多处，浑身上下惨不忍睹。

快将掌教师兄搀回静室，拿云水师兄所留筋骨回原丹服下。玉恒真人一声吩咐，众弟子小心翼翼将真人扶起，搀往后院东来阁中。

灵秀峰云水之颠、檀香小居之内，云水圣医满头大汗将根根银针、刺入玉清真人奇经八脉之处。那银针之上瞬间冒出黑红金青白五色彩气，袅袅飘散于整个小居。

紧接着圣医两手放出细若游丝的红光，穿行于真人四肢百骼之中。不消一时，陡见真人霍然坐起，张口喷出一道乌黑血箭，随即又翻倒在云床之上，依然是两眼无神浑浑噩噩。

好在吐出淤血之后，真人原本青灰的脸色已转为红润，身体也不再僵硬。

好了，云水圣医抹去额头汗水取回银针，反手替真人盖上薄被，轻轻走出小居。

师兄，玉清师兄情形如何?玉柱真人一脸关心。师弟呀，玉清师弟百骨折断六腑挪位，虽经贫道全力诊治，仍是无法苏醒，不过，总算保住了一条性命。

噢，多谢师兄出手相救，玉柱真人轻舒一口长气。师弟何需客气，请随贫道前厅叙话，二人边走边说迈向前厅。

前厅之内，叶红衫、春含烟、柳长风、厉铁生正等的焦躁不安，一见两位真人归来，慌忙起身相迎。四位师侄不必多礼，入座吧。云水圣医一脸疲惫，接过韩灵子端来的香茗，大口呷了一下。

师弟，贫道自得神农皇爷药经，潜心研练四百余年，一般疑难杂症无不随手除去，只是玉清师弟之疾当属个例，颇为少见。

按说脏腑归位、百骨续合之后，师弟会有一些心神反应，岂知师弟只是身体略动，神智仍是昏昏沉沉。据此推理，此乃不祥之兆，玉清师弟恐怕要木僵一生了。

师兄请指教，这是为何?玉柱真人情急发问。师弟莫急，听贫道细细讲来。

人有三魂七魄，俗称魂魄，在我道家则称为元神，又叫元灵。玉清师弟好似元神不清、沉沉沦沦，才会浑然不醒。试想，灵为人之本，一但灵性呆滞，身体岂不成为行尸走肉。

那青霞师姐和玉清师兄同样伤情，何以师姐无恙？玉柱真人仍是茫然不解。师弟有所不知，玄天大法最高境界为玄天金炁，青霞师妹已是金炁之身，只是道力稍差而已，假以时日定当是地仙一流。

师弟再想，以你玄天紫炁之道力，如想登上金阙是否难于上青天？嗯，师兄所说不错，贫道不论如何努力，仍是无法逾越，或许这就是玄天大法的天界吧。

师弟总算是想通了，这也就是金炁和紫炁之分。青霞师妹全赖金炁之力，保她安然无恙。而玉清师弟则就不同了，玄天紫炁无法抗拒穆师侄的魔法，才会有此结果。

现在看来，玉清师弟之疾已成为绝症，天下无人能医，恐怕要终生如此了。劳烦师弟回去转告掌教师兄，就说贫道已经力尽智穷、束手无策了。云水圣医一声长叹。

师兄，玉清师兄面慈心善，和我等如同手足，请师兄救他一命，玉柱真人不由哽咽起来。

师弟呀，贫道和你们哪一个不是交情过命，如此紧要关头岂能见死不救，只是谁有能耐上达天街，下入九幽呀。

师兄此话怎讲？玉柱真人听后双目一亮。师弟，上界三十三天有医魂金丹，下界九幽有六叶回阳草，得此一种玉清师弟当可重生，只是这天下之大，何人有此神通呀。

云水圣医稍微一顿继续又道：“师弟，如今只好将玉清师弟留在贫道之处，以方便贫道随时观察，一旦有解救之法，贫道立即差人报于掌教师兄如何?”

好，一切全凭师兄做主，那贫道就告辞了。玉柱真人说罢唤过四名弟子，向云水圣医打了个稽首，五人出得檀香小居，驾起遁光向东岳灵境飞去。

云头之上厉铁生和春含烟并肩而立，两人不时默默相望，眼中尽是道不完的绵绵情意。师妹，厉铁生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师兄有何指教?春含烟俏脸泛红浅笑反问。

师妹先入佛后修道，一身兼两家之长，见识和道力无不胜人一筹，为兄有一事不解，想请师妹指教一二。

师兄客气了，谁不知道师兄乃是玉胤师叔座下大弟子，道力智慧非比寻常，莫非是有意相试，想考校小妹一番，春含烟面露狡黠。

师妹严重了，为兄哪敢。为兄自五岁上山，如今已历时十五年，每天勤修玄天大法，虽然第三层玄天青炁已逐渐纯熟，但是仍然无法突破瓶颈，进入第四层玄天玉炁。

有时候感觉，这四层玉炁伸手可及，却又如同镜花水月、触摸不到，使人陷入混沌之中。不知师妹可有此种发现。厉铁生想起玄天玉炁就头疼不已。

春含烟听后不觉秀眉皱起，师兄所说深有同感，自从修习玄天大法以来，小妹就一路势如破竹，谁知也是到了三四层之间，却再也举足不前，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待小妹回到山中，去找八姐问上一问，想必八姐能给出答案，到时候再回复师兄如何。

师妹进度好快，这才一年有余，玄天大法已修炼到如此境界，厉铁生一脸吃惊之相。这有何难，我有先前佛门之功做基石，自然是水到渠成。喔，原来如此，厉铁生恍然大悟。

师妹，现今天下妖魔四起危险重重，我云罗宫弟子无时不被妖人所记恨，他日一旦相遇，师妹定当小心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厉铁生仔细叮嘱。

好，小妹谨记师兄之言，师兄也要处处留神。二人说时目光又缠在一起，相视许久，心中所想各自明白，只是谁也未曾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