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井与流民（1/2）

南面是连绵的丘陵，月许的干旱，天不降甘霖，不少草木枝叶枯萎，不显葱绿。

队伍像是斗大的蚂蚁群，扎了进去。

走了有一刻多钟，入目所及，龟裂的地面宛如饱经风霜的老人脸上的皱纹，稀疏的树枝丝毫不能遮挡毒辣的光线。

烈日，在炙烤着大地，也煎熬着众人的肉体。

连罗余，叶曦这种轻装上阵的，都已是浑身冒汗，更何况那些背着水囊穿着锁子甲的士兵。

“李弥，你们带着那捆艾草是干嘛用的？”他指着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兵问。小时候，爷爷会用晒干的艾草泡脚，坐在门口望着北边。

他对艾草的认识仅停留于此。

“殿下有所不知，这可是寻水的宝贝。”李弥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端正头盔，赶忙回道。

“哦？”罗余猜不出个所以然来，思索片刻，“如何用它寻水？”

“用得它，点燃后的艾烟。”他比划了下烟雾，随后环顾四周，位置差不多是在山腹，放下负重的一些水囊，继续说，“看看路程和环境，应该足够深入了。”

叫来数人挖好大坑，放入沿路拾来的助燃干草，取出火镰火石和备好的一根带灰烬的挺杆。挺杆是秫秸最顶上的一节剥了皮的瓤。此物像香，只要点着火，就不容易熄灭。

用火镰火石往挺杆的灰烬里打上火花，灰烬复苏，挺杆燃起。

引入大坑，坑内助燃干草起火，投入艾草。

顿时刺鼻的艾烟滚起，李弥扇了扇涌入鼻尖的烟，站起身来。

“然后呢？”靠近大坑的罗余熏了个够呛，“咳咳”轻咳几声，后退数步，面露不解。

“殿下莫急，艾烟会顺着泥土的空隙，和草丛的间隙流窜。”李弥又在绘声绘色地讲解着，一双布满老茧和泥垢的手模拟出烟和草丛，“在有水的地方，汇聚起来。”

“这人倒是有趣。”罗余捏着下巴，心想，“寻阴祛湿吗？”

接下来，众人开始分头寻找艾烟聚集的地方。

小半刻钟，西边的方向传来若有若无的叫喊声，罗余等人闻声赶去，其余人也聚了过来。

随着距离的缩短，呼喊声也越来越响。

“这……这有烟……井。”

“烟，井？”

“看来是寻到水源了。”叶大力面露惊喜，他早已干渴难耐，此时使劲吞咽着唾沫。

一块较高的平地上，脚下杂草丛生，李弥欣喜地指着前面下坡十余米的凹地。

凹地上方飘有片薄雾，艾烟与其交融在一块，土地呈现湿润的深色。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中间那口长满绿苔的圆井。

井边或蹲或席地而坐的一帮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蓬头垢面的流民，约莫三四十人，以二三十岁的男子为主，妇女老幼寥寥无几。

看到突然出现在上头的罗余等人，他们缩成一团，抱着警惕的姿态，尤其是见到李弥这些甲士。

沿着缓坡下到凹地，两方人逐渐靠近。

流民群居中的两人正在窃窃私语。

“魏逊，你猜得可真准，来了不少人嘞。”贼眉鼠目的干瘦男子捧着自己脏兮兮的光脚，看叶曦等人的目光像是看待猎物一样，他舔舔舌头，哈喇子从嘴边流出来，“那白衣服的女人可真漂亮，脖子能掐出水来，和她一比，以前邻村的王寡妇就像是烂鞋。”

“黄匹，刚让你办的事，妥了？”鼻梁高耸，目光炯炯的魏逊，饶有兴致地扫着每一个人，仿佛在分辨什么。

黄匹充耳不闻，犹在盯着蔓莎看个不停，品头论足，“红衣服，戴面纱的也不错，身姿曼妙绰约，野性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