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尤超(1/2)
五月端午过后,长安的天更热了不少。荒鸿踏着下钥的点从宫里出来。走在金水桥上,脚下是缓缓流淌的河水。
金水桥下一辆马车等着他,赶车的余兴坐在车辕上打盹儿。他快步走下桥去,迈步便进了车厢之中。
余兴闻得撩帘之声抬起头来往里一瞧,憨笑道,“爷,您几时上的车?”
“乏了,回府。”荒鸿坐在车里伸手在矮桌上撑着头,眼看就要睡着了。
“爷,方才见郁王出宫的时候面色不太好啊!”余兴驾车嘴还特别碎。
等了半天儿没有听见里面传来回答,这才瘪了瘪嘴打马往府中赶去。
荒鸿现在住的是成帝御赐的宅子,是个前后三进的院子,奖赏他在晋地的功绩。
宅子是给了,官职呢,也落停了。做了个从六品的文散官。不用进宫上朝,不参与朝事,每月领着微薄俸禄。唯一的事情便是每日被成琳云召进宫里,一坐便是一日。
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女人呼来喝去,连余兴都觉得荒鸿不过是靠着公主上位的粉面小生。
自己的家丁尚且这般想,况且是朝中旁的人呢。
车行的颠簸,荒鸿睁开眼,借着车中微末的一丝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今日午后在御花园与郁王大打出手,将手腕骨打的有些错位,宫里的太医为他正过骨了,还是觉得有些不得劲。
他顺手撩起车帘,眼前儿闪过一个身影像极了宝珠,他马上喊了,“停车。”
余兴拉住马,“吁!”
荒鸿朝他方才看见宝珠的地方再看,哪里有什么人,想来是自己花了眼。
“爷,什么事?”余兴左右看了看,见街边有卖皮影的,便问,“爷可是要买个皮影哄哄公主?”
荒鸿闻言蹙眉,余兴是宅子里跟着的人,向来都是这副德行。
成帝要这样的人跟着自己,无非是要提醒他,谨守本分。他在旁人眼里不过是借着公主上位的小丑。
荒鸿习以为常地听着,扭头再确认一次宝珠果真不在那里,才道,“去买两个皮影。”
余兴冷哼了一声,流里流气地从车辕上下去,拽的走路都是横着的。
荒鸿看着他一笑,也不知道谁给他的自信,跟着个散官当差还敢耀武扬威。
“喂,老头。这皮影子多钱。”余兴随手将摆放整齐的皮影捏来捏去,翻得乱七八糟。
“小哥,您别这样,您要什么样的我给您挑。”卖皮影的老头五六十岁的模样,看着自己的皮影被人糟践,心疼的不得了。
“你这老头会不会做生意?做生意不让客人挑拣,这是哪里的规矩。”余兴痞里痞气地一把将一个皮影扯出来。连带着四五个皮影应声就掉到了地上,而他手里的皮影上缠着不少线,一下子没撑住那么大的重量,再加上它不会拿捏,一下就散成一团。
“你这什么屁玩意儿。是要讹人啊!”不等老头将皮影捡起来,余兴提拳就招呼上去,“怎么的?要讹人是不是?”
虽然是傍晚,长安的街上可是热闹非凡。看见他欺老惹事的又岂止一两人,当即就有人站出来拉他,“你这后生好没有道理。”
余兴寻着被抓住的手看向那人,足足高了他一头,那人瘦高身型,身着面上留着青须瞪眼看着他,余兴更横,“你是何人?多管什么闲事?”
“不平事就要管!”那人手下用力将余兴甩开,众人七手八脚把老头儿扶起来。
“这后生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没事吧?”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余兴脸上挂不住,“你个死老头!”
他也知道自己未必能惹得起拉他的汉子,可是揍一个老头儿,他还是有那能力的。
说罢,提拳就往老头儿那走,说闲话的人们一哄而散,只有那方才拉住他的汉子脚下生风,伸手一把将他拉住,“你若再上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余兴那可是要脸面的人,怎会被他一句话吓到,瞪着牛铃大的眼睛瞪着他,“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那汉子不接话,瘦瘦高高却力气惊人,抓着余兴,那老头儿就在余兴脚下一步之遥。
余兴打眼一看,老头哎呦哎呦的呻吟就在一步之内,一抬脚,使劲踩了上去,“怎么着?”
他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骨节之处一声脆响,余兴当即嚎叫起来,“啊!啊!啊!”
那被踩的老头一愣,一脸懵地看着那出手伤人的侠士,一脸苦相,“大侠,您可给老汉我惹大祸了。”
那老汉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马车,“那可是官儿啊!”
那侠士寻着他的手看过去,果真在路边上停着一辆装饰浮夸,像姑娘的花帐子一般的马车,当即抬步往过走去,对着马车一抱拳,“这位官爷,伤了你家下人,我赔钱给你。”
只见车帘挑起,汉子只听一声,“进来说话。”
汉子一愣,随即跨上马车。
车厢里阴暗,汉子根本看不清对面是谁,上车之后便坐在边上等着人家发话。
荒鸿早已适应了这样的黑暗,看那汉子三十岁上下,练的一身本事,想来家境富裕,不差钱。
荒鸿看中的是他的品性,自然不可能放他离开。遂痛心疾首地道,“余兴可是本官第一位看中的人,你说把他卸了就卸了,本官没有得力人手在身边,着实不便啊。”
那汉子一听,这不就是要钱吗?那多好办,“这简单,我出五十两,他治伤的钱,外带给您重新找一个顶工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荒鸿的眸子在暗中仿佛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闪着嗅食的光芒。
那汉子闻言一愣,当即道,“一百两。”
那汉子密切关注着里面那人的动态,谁知那人半天并没有挪动一分,只是与他笑道,“侠士说笑了。我大小也算个官儿,断不会却那几两散碎银子。我也不为难侠士。只要为我赶几日马车,等余兴好了再走不迟。”
“这……”汉子却有难言之隐,吞吐半天没有说话。
车厢里越发的暗淡了,那汉子实在摸不清这人的底细,“官爷,此次离家不过带了五百两,我全数奉上,也算给您个交代。”
“先生此话说的不错,五百两确能解救。”荒鸿得逞的捻了一下手指,痛心疾首道,“只是这么些钱都给了我,那您可怎么办?”
“既然行走江湖,那自然会有我的去处。”那汉子颇为豪气。
荒鸿这几年韬光养护过得谨小慎微,时时处处夹着尾巴做人。见到这般豪气之人心生欢喜,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都成了他的私心。
“既如此,侠士大义,天色已晚,不知可否赏脸吃顿便饭?”荒鸿说着,撩起小窗口的帘子看了一眼余兴,“还不上车?”
余兴闻言,哼哼唧唧从地上爬起来,慢慢走到车边上,蹭着上了车。
那侠士懒得理余兴,他爬上车,就要下车去,被荒鸿叫住,“还烦侠士赶一回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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