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中用(1/2)
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
五月初十长安北城门
繁华落尽,此时城楼上鸦雀无声。守城的将领卑躬屈膝在一少女面前。
成琳云双拳紧握就这么站在城楼之上。烈烈东风吹刮着她的衣袂。拂过她如出水芙蓉的面庞。此时她紧咬唇,阖眸对着荒鸿离开的方向。
末了,她睁开涨得生疼目道,“走便走了,有何了不得的。”
说罢,提起裙摆转身离开。众人皆知公主爱慕安乐候幺子。
可谓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听闻昨日安乐候夫人大排筵宴,琳云公主就未曾赏脸。今日一早又爬上城楼对守将呼和一通。众人不明所以,只她本人心知肚明。
北城门外,一辆马车悠闲地行驶在官道上,车厢里,宝珠抱着包袱哭唧唧的声讨,“人家都是衣锦还乡,我到好,落魄如斯,年前的冻疮还没好呢!”
“我之前不是调过蜜膏给你吗?”荒鸿换了一身粗布短打懒散地赶着车,有一搭没一搭与她聊着。
“你给的,我怎么舍得用啊!”宝珠一肚子的委屈。那蜜膏可是膏脂,荒鸿为了做那个,熬了几个通宵呢。她哪里就舍得了。
荒鸿听着好笑,“你呀,手动坏了就舍得了?”
“自然舍不得。那不是要贴补家用吗?”宝珠一皱眉头,不悦道,“这下好了,手也坏了,你也没有出人头地。这宝,押错了。”
“车上有吃的,你也别气了,吃饱了再说。”荒鸿甩了一把缰绳,将一只手伸进车里,“给我个馍垫一口,饿死了。”
宝珠给他手里放了个馍,挪了几步出了车厢,将水囊也给他,“喝点水,别噎着。”
荒鸿接过水囊,目光依旧凝着远方道,“做好吧,我们得快点。”
晌午,车赶到无人之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鸿犯困,便将马车停在路边,进车厢里打个盹儿。让宝珠看着车。
一觉醒来,荒鸿走出车厢,正碰上宝珠钻进去,看了她一眼立于车辕之上。只见车外立了三匹高头大马。马上之人皆威风凛凛,见荒鸿从车里出来当即一拱手道,“兄弟,可是季渊?”
“正是在下。”荒鸿拱手作揖道。
“皇帝陛下急召。”那马上领头的人道,“你好日子要到了。”
“哪里。”荒鸿轻摆手道,“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在下身无长物,还望各位接济一二。”
本来在车外坐着的宝珠方才被突然来的人吓得躲进车里,这厢听得那人道喜,才觉喜不自胜就听荒鸿丢脸的要问人借钱。当即钻出去将他拉住,“你是怎么了?没钱了我可以赚。张嘴问人讨可多没有面子。”
说着就要与那马上之人赔不是。
只听那马上之人相视一笑,为首的那个更是爽朗的道,“哈哈,这位小娘子果真贤惠啊!季渊怕是一入皇城就是红人了,既能在此张口便是看得起我们兄弟。来,这是一百两,是兄弟的就先用着。”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荒鸿。
宝珠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荒鸿毫无顾忌地接过银票道了句谢,扭头对她道,“坐进去,我们找个地方吃顿肉。”
宝珠真不知道今天荒鸿是怎么了?平日里规矩板正的人怎么今日变成了这样。扶额回到车里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可细想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这马车一路颠簸便到了北城门外的酒坊。
宝珠听到荒鸿唤她撩开车帘。只见眼前是一个小酒坊,门脸不大,挂着个极大的幡子,上面写了个字,宝珠估摸着是“酒”字。
大敞开着门,可以听到里面喝酒觥筹交错的声音。宝珠有些不自在,还是跟着荒鸿跳下马车。
那几个军爷相视一望,跟上去,那领头的与荒鸿并肩而走,低声与荒鸿道,“季渊兄,我等不宜多饮,还要回宫复命。”
“此事我知晓。”荒鸿笑道,“喝几杯而已,不影响。”
说着,走到柜台前与那沽酒郎道,“切五斤牛肉,三坛杜康。”
“季渊兄,不用这么多吧。”那领头的笑道,“我们点到为止。”
那沽酒郎人过中年憨厚的实在人,不待他们说完,已抱出一坛子酒塞给荒鸿,自己抱了两坛找空桌放下,“来,爷几个这边坐。”
荒鸿把怀里的酒放桌上,那沽酒郎转身去切牛肉。不多时,牛肉上来,给他们放了几个酒碗,“爷几个慢用。”
说罢去招呼旁的客人去了。
宝珠不自在地坐在边上看着他们几人推杯换盏,直到他们喝的不省人事,宝珠才从荒鸿怀里掏出银子结账走人。
要不说沽酒郎是好人呢。
见一桌人喝的烂醉如泥,不光帮宝珠将他们弄上车,还将那几匹马都套在车上,以免把那一匹马累死。
宝珠谢过店家,赶着不怎么合群的几匹马套起的车缓缓进了城。
进城好说,可他们住的地方早已退了,此时这么些人,扔在路边也不好看。宝珠找了个宝号将银子兑出来,在一家酒肆开了几间房让小二帮她将那些喝醉的人都扔了进去。她则进了荒鸿所在地那间屋子。
这之后的事她都想好了。反正她爱慕荒鸿,做个填房都是情愿的,不管他是不是醉了,这两人共处一室是事实。
可宝珠才插上门栓转过身就见醉的不省人事的荒鸿坐在屋里的桌边上看着她。
“先生,你怎么……”宝珠心虚,说道后边都快听不到了“醒了”二字了。
“宝珠。”荒鸿义正言辞的表情让宝珠一惊,忙应了,“哦。”
荒鸿为自己倒了杯水喝尽,凝着宝珠道,“我不想坏你名声。”
“先生,我是哪不好了?你这么对我?”宝珠也是要脸之人,这一年来的种种她委屈够了。
“宝珠,你我终会走向不同的路。”荒鸿招手让她过来,待她局促地坐定才继续道,“我心有所属再容不下旁人。你不是不好,只是缘分这种事强求不得。”
“先生,你让我跟着你,伺候你。”宝珠激动上来。
“你若这般,便走吧。”荒鸿动了气。
宝珠忍了一年,为贴补家用辛苦做活儿,此时累的一身尽病。落得这么个下场,她都为自己不平。笑道,“好一个忘恩负义的公子。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不会死乞白赖再求你可怜。”
说着,将剩下的银两悉数放在桌上,道,“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瓜葛这事,不是谁说了算的。缘分天定,荒鸿轻叹一声,将银两推给她,“这样才算银货两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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