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杜箐：要你何用？（1/2）

苏子渊盯着自己的手机看了半响，坐在床头继续打电话。他其实有两台手机，不过今天凌城出门太匆忙，他连电脑都没提，自然不可能还记得带上两台手机。

这次电话倒是接通得很快，苏子渊看着屏幕那头的杜箐，那眼眶红红的，一副可怜兮兮又故作倔强的样子。

苏子渊并不是个热血的人，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性格相当阴冷，更缺乏所谓的柔软和同情心。一般的人，别说在他面前流泪，就是在他面前流血也没有用。但是，每当看到杜箐在他面前伤心，他心里都会极其难受。

“我现在真想搭飞机回去。”苏子渊半响才说话，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或者，还有些愧疚。

杜箐默不作声，手里握着手机，眼神却看着别处，并不肯看电话那头的男人。苏子渊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说得好听是沉稳，说得直接就是冷血，唯利是图，他心里并没有所谓的公事和私事，只有一杆秤，用来称量所有的一切在他心中的重量。

他这番急匆匆的赶到港城，必定是因为港城有值得他追逐的利益。如果她现在说要分手，她毫不怀疑苏子渊马上就会冲到机场，搭最快的一班飞机回来。而如今，情况并没有到那个程度。

苏子渊看着杜箐，只是叹气，说：“你要是真不喜欢她在我身边当秘书，那我回去就把她调回行政部。”

“用不着。”杜箐的语气很冲，甚至随手将手机扔在了床上。

苏子渊拿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天旋地转，最后变成了一片黑暗，好在，杜箐并没有挂电话。

苏子渊沉默良久，才憋出一句：“你不要生气。”

杜箐听着这话，心头火气更胜。她瞟了手机一眼，也没有将手机翻过来的意思，语气中十分平静，仿佛一点儿也没有生气：“我哪里敢生气啊，苏大少爷脾气上来了就直接离家出走，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去公司找人都找不到。再说了，我能有什么不满的，她是你堂弟的女朋友，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我算什么人，哪里敢对你指手画脚。”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手机没电了，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也没有收到你的信息。”苏子渊耐下性子哄人，显得特别的诚恳：“再是看着长大的妹妹，自然也比不过你重要的。”

杜箐不做声，苏子渊很想继续说点什么，以免自己被挂电话。然而，平日在生意场上的巧舌如簧，到现在似乎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黑色的屏幕发呆。

苏子渊沉默了良久，说到：“你不要不说话，这样我心里很难受。”

杜箐闷闷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那我心里就好受了吗？”

苏子渊下意识的回到：“对不起。”

然后，又过了很久，他才听到杜箐的声音。手机屏幕依旧没有被翻过来，但是杜箐似乎离手机近了一点儿，声音不似刚刚听着那样空灵：“苏子渊，你自己想想，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吗？你平时生意场上的喝酒应酬，我有十分钟一个电话催你回来过吗？我顶多给你发个信息，问晚上要不要给你留夜宵。”

苏子渊只好解释：“我对章悦真的没别的意思，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肯定不会有，我的心意，你难道……”

“你没别的意思，但是抵不住人家有啊。”杜箐一针见血的戳破了这个气球，电话那头的苏子渊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苏子渊的性情，杜箐怎么可能不了解呢？然而，正是因为这份了解，她才不能让章悦留在他身边。平日里酒场上的应酬，她很放心，苏子渊酒量不小，更不是管不住下半身的人。而章悦不同，章悦的威胁性，就在意她对苏子渊的真心。不管她想挖墙脚也好，当小三也罢，她所有的行动，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她对苏子渊是真心的。

这种真心的爱慕，甚至并不是因为苏子渊的财富或者权势，仅仅是因为她爱这个男人，爱着苏子渊这个整体。这种爱，和杜箐别无二致，这怎么能让杜箐不紧张得将浑身的毛都炸起来！

苏子渊这个人，看上去最唯利是图，其实又有十分性情中人的一面。当初她没被杜家认回去的时候，他也一样不肯分手。

因此，即便她如今的背景要比章悦高出无数倍，能给他带来的利益好好处，更不是章悦可以衡量的。但是，在这个男人心里，决定性的因素，并不是这一些。

“她已经和姜准在一起了。”苏子渊揉了揉太阳穴：“而且，我当时真的只是碍于我姨妈的面子，苏氏的股权分配，你是知道的。”

如今苏子渊已经成为了苏氏集团的第一大股东，手里握着苏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苏百川手里有百分之十五，苏琴手里有百分之十，苏白兰手里还有百分之五。然而，这仅仅是在苏子渊手上，苏家人在苏氏集团的股份配额，才达到了这个比例。

在他之前，在苏百川在位的时候，苏家控制的股份一共只有百分之五十一，如果没有苏百兰十年如一日发支持，苏百川在董事会的位置，并不会那么稳当。因此，苏子渊听到苏百兰的要求，第一反应就是答应，反正，也不是个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

“你别让我把话全讲明了，那就太没意思了。”杜箐有些不耐烦将手机翻过来，屏幕上的苏大少爷露了个苦瓜脸，像是认输了一样。

苏子渊道：“那我过几个月就找个理由将她调走行吗？现在调离，脸面上实在是太难看了。”

杜箐也不想显得太咄咄逼人，虽然苏子渊依旧是一副‘你太多虑’的样子，不过目的基本达成，她也无所谓他怎么想。

将话说开了，两人间的气氛终于好了一点儿。

杜箐问：“你急急忙忙跑到港城，要干什么？”

苏子渊说：“你看，你要是继续在我身边当秘书，哪里还有这么多事儿。恐怕现在咱们就一起在港城吃西餐呢！”

杜箐连忙叫停：“打住，有关于我继续在你身边当秘书这个话题，咱们能不再提了吗？”

苏子渊叹口气：“一天到晚看见我，你又说觉得我烦。看不见呢，你又觉得不放心，唉……你们女人，真麻烦。”

杜箐咆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苏子渊缩了缩脑袋，像极了被老婆怒吼的妻管严，微微侧过头，顶着流汗的暴漫脸，小声说：“我什么都没说。”

见杜箐还是一脸不悦，他很自觉的将话题转到工作上：“我这次跑港城，是因为一个农业信用社的项目。”

杜箐：“恩？”

苏子渊解释道：“方茹想跟我合作，一起在一家信用社控股。因为时间比较紧迫，投资额度也大，有将近二十个亿，所以我才这么急急忙忙赶过来。”

说完他还叹了一句：“要是这时候你在我身边，我也能有个商量的人。可是，你又偏偏不肯帮我。晚上还有和一帮子生意场上的人吃饭喝酒，说不定喝醉了就随便勾搭了哪个小姑娘春风一度了~”

苏子渊一边说一边观察杜箐的脸色，见她一脸风平浪静，觉得自己没刷到存在感的苏大少不满了，问道：“你就一点儿都不紧张？”

杜箐凉幽幽的回答：“不紧张，要是没被我发现，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要是发现了，我就趁你下次喝醉的时候，把你绑床上，替你把那东西阉掉。”

杜箐一边说，一边不知从哪里掏出个长条形的气球，吹大了，然后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她那个动作极为撩人，脸上的表情相当有暗示性，让憋了小一个星期的苏大少，只是看着就有点儿反应。然而，下一秒，她直接两手用力，将那个气球给捏爆了！

苏子渊下意识的一抖，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顿时什么心思都生不出来了。

——

“王姐啊，苏总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出门了，你赶紧过来啊！”

王娟将文件全部整理好，一脚踏着高跟鞋，一只手对着镜子给自己瞄上最后一条眉毛，飞快的回到：“放心，我家离酒店不远，我马上就到。”

王娟是苏氏集团总裁在港城的常驻助理，年纪三十出头，之前在苏百川还在位的时候，就在港城办事处工作，已经有将近十年的时间了，已经算是公司的老员工了。苏子渊上台之后，虽然有了自己的一套班底，但是也并没有对公司的人事进行太大的调动，王娟也依旧负责港城的工作。

苏子渊近两年来港城的次数还算频繁，王娟对自己这位新老板并不陌生，虽然比不上韩魏万如意那般，对苏子渊的公事私事都十分熟悉，但是也对他有着基本的了解。比如，他对工作极其严谨，比如，他身边有位漂亮的女秘书。苏子渊前两年在公司里跟杜箐的相处还算收敛，但这两年从来没有要遮掩他和杜箐的关系的意思。就连出门出差，他都直接让人给两人订一个五星级双人套房。

王娟从家里出发，迅速在路上拦了一辆计程车，赶到了苏子渊下榻的酒店。路上难得的没有堵路，她到的时间还早了半个小时，正好先将文件拿给老板过目。

苏子渊此刻正在酒店的就餐区吃早餐，远山如画的侧脸在朦胧的晨光里镀上了一层美好的光晕，王娟远远的望着，只觉得这个年轻男人就连吃东西的样子，都极为优雅。

“王姐，别看了，老总有女朋友的。”小李轻轻在王娟肩膀上拍了一下，笑容里带着年轻人的戏谑和调侃。

“作死呢！你王姐我早就嫁人了，孩子都三四岁了！”王娟轻轻锤了小李两拳，让对方闭嘴。

大约等了一刻钟的时间，苏子渊从餐厅出来，依旧是一丝不苟的西装三件套，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没什么表情。

“苏总，车已经准备好了。”小李见苏子渊过来，立马换了张正经脸。

苏子渊点点头，上了那台黑色的奥迪商务车，王娟立马跟了上去。

两人坐在黑色商务车的后车厢，王娟拿出这个合作社的项目资料，最后一次给苏子渊过目。

苏子渊漫不经心的将资料看了一遍，车子已经到了位于港城市中心的方氏电子大楼。方氏的总部大楼位于一大片高级写字楼之间，墨蓝色的透明玻璃一块块整整齐齐的码在大楼的楼体上，直上云霄，显得极为有气势。

苏子渊从轿车上下来，王娟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同进了方氏集团的大门。前台十分热情的接待了两人，不过几分钟，方茹身边的大秘书橘华，就迅速下楼来接了苏子渊。

“苏总，方董已经在顶楼等您了。”

即便是苏子渊这种性情冷淡眼光挑剔的人，也忍不住在橘华身上扫了一眼。平心而论，这个女人的容貌并不令人惊艳，气质却很脱俗。

苏子渊顿了顿脚步，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他半抬着眉眼，问到：“你叫什么？”

橘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速度却很快。她朝苏子渊微微弯了弯腰，露出职业化的笑容：“对不起，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方董的秘书橘华，橘色的橘，年华的华。”

苏子渊点点头，没有一丝犹豫的上了楼。

方茹的办公室被装修得十分精致，纯欧式的装潢，厚重办公桌的背后，挂着一副不知哪位名家绘作的油画。油画中的女人头顶皇冠，身上的穿着厚重的宫廷礼服，神态高傲，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的臣民。

“方董。”橘华轻轻敲了敲门，然后为苏子渊打开了门，做出了请的动作。

“子渊，我可等你好久了！”方茹坐在豪华的皮椅上，见苏子渊进来，未语三分笑，跟那日拍卖会上的横眉冷目截然不同。

“来，过来坐！”方茹站起身，将苏子渊引到办公室侧面的沙发茶几旁，又对菊花说：“去泡两杯茶过来。”

橘华点点头，为两人带上了门。

“方董今天的气色真好。”苏子渊坐下，在门关上的那一刻，那股子端着的矜贵陡然一松，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气色再好也是老人家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有冲劲了。”方茹挥挥手，红色的指甲在空中闪着精致的光，苏子渊却仿佛在空气中嗅到了血腥味儿。

“方董正当壮年，正是发展事业大展宏图的时候。再说，贵公子也能给您帮一把手了，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苏子渊客气几句，方茹听到他提到颜柯，脸上的笑容不禁一僵，瞬间就没了继续转圈子的心思。

“你要是不嫌弃，叫我声方姨吧。”方茹抚了抚鬓角的头发，语气漫不经心：“说不定，咱们以后就成了亲戚呢。”

苏子渊皮笑肉不笑：“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方茹脸色一僵，苏子渊飞快的将话题转开：“不知道方董今天将我叫来，有何贵干？”

“明人不说暗话，农村信用社的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方茹反问。

苏子渊笑了两声：“知是知道，但是道听途说，总不比在方董这里得个准信儿让我放心。”

“那我就提前给你透露个消息。”方茹说：“企业家联会你总该知道吧？”

苏子渊点头，他在京城的时候，曾经收到过企业家联会的邀请函。这次来港城，除却是要来见方茹，其实也是为了参加明天晚上在立江大酒店举行的企业家联会的宴会。在会上出席的都是一切政商圈子里头的有名人物，是一个很好的沟通和交流信息的平台，苏氏这些年发展迅猛，对于这种扩充人脉的交际圈子，他一般都不会错过。

“在会上，会宣布一件事，企业家联会的理事会，准备共同组建一个农村信用社。”

方茹话音刚落，苏子渊眼前一亮。所谓的农村信用社，能够实行一部分的银行功能，说白了就是一个超大型的融资机构。一旦组建成功，无论谁能在这个信用社中控股，价值都不能用数字来形容，那简直就是源源不断的现金流。

然而，这样的机构十分要真正组建起来，难如登天。不说审批是多么困难，单说那庞大的启动资金，都能让人知难而退。

方茹在他面前故意提出这么一件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苏子渊脑中风暴闪现，脸上的表情却是波澜不惊，仍旧挂着温文尔雅的浅笑。

“我也是企业家联会的理事会成员。”方茹说完，敲了敲扶手椅：“在明天的宴会上，理事会会公开征集股东，将股份以一股一千万的价格出售，筹集二十个亿的注册资本。”

苏子渊心中已然意动，这么好的项目，他怎么可能不想入股。再者，苏氏之前有好几个项目的资金回笼，无论是现金入股还是资产抵押，他都能从里头尝到点儿甜头。唯一的问题，似乎就是对方愿不愿意让他参股了。

“方姨这是有心提携我一把？”苏子渊脸上的笑容热切了几分。

就在这个时候，门响了，橘华端着茶进来，短暂的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方董，苏总，请喝茶。”

等到橘华重新从室内出去的时候，苏子渊和方茹之间的谈话气氛已经十分平易了。

“提携谈不上，以苏氏的财力和背景，想要参股自然不是难事。”方茹端起桌上的热茶，轻轻喝了一口，苏子渊平息静气的等着她说话，却只见她话风一转：“只是，能占有多少份额，又说不定了。”

苏子渊脸色一僵，他和企业家联会的理事会成员并不熟悉，有钱又如何，还得有人脉，才能将每一笔投资放在最为合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