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Miagi·第七夜（1/2）

( ) 夜半时分。

酒馆已经打烊,小豆看了看缩长凳上熟睡阿里巴巴，又看了看一旁正吞云吐雾地解酒卡西姆：“你不会是想打皇宫主意吧？”

卡西姆不置可否地答道：“只是顺口问了问，多知道些情报也没什么不好。再过一会儿车夫应该就到了,把他送到王宫门口就好。”他用看不出情绪眼神瞥向阿里巴巴，“王宫里呆了五年,倒比十岁时候还单纯了啊，王子殿下。”

小豆将斗篷披阿里巴巴身上,“这么套话好吗？他不是你一起长大朋友吗。”

卡西姆表情冷淡下来。“那也是以前事了。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种人。”

“……”小豆坐回长凳上，低头满上手里酒杯。“你们不仅仅是儿时玩伴吧？我听莎莉叶说之前他母亲收养了你，养育过你和玛利亚姆很长一段时间。与其说是朋友，你们应该是兄弟才对。一起出生、一起长大，为什么不是同一种人？”

闻言,卡西姆微微蹙起眉望向小豆。“你打听得还真不少。”

小豆挺淡定地将手里酒杯递给卡西姆。遇到儿时旧友、又被命运论刺激了一下,外加两人这会儿已经你来我往继续小酌了这么久，就看少年能不能把心扉敞开那么一丢丢了……嗯，赶上剧情转折点也没办法，必须赌了，叉！

“就是因为这样，才加明白我们不是同一种人。”卡西姆晃着手里酒杯，有些精神不济地往窗栏上一靠，“阿里巴巴母亲是我见过温柔人。就算是贫民窟那种地方，不论再怎么饥饿、痛苦，也能与人为善、时时刻刻挂着笑容，阿里巴巴这些特质和她母亲一模一样。就算名义上称对方兄弟，血缘也骗不了人。阿里巴巴体内流着他母亲那样人血，我体内流着父亲那种人血，我们从出生起就是不一样人。”

他偏过头，斜睨了一眼熟睡金发少年。

“阿里巴巴如果和我同时看上一样东西，那么他第一个念头一定是‘劳动’、靠双手堂堂正正地工作来换取。而我第一个念头，一定是‘抢夺’。”

语声稍顿，少年突然微微勾起唇。

“……无论偷窃也好、诈骗也好，只要能得到手就可以，方法多卑鄙也无所谓，这就是我和他本质不同。……莎莉叶只知道婶婶收养我和我妹妹事，但她应该没有告诉你我们被收养原因吧。”

他抬起眼，唇边笑意透出些刺人阴鹜。

“这件事，就连阿里巴巴都不知道。”

黑暗中他盯住她眼神分明是平和，却又如让人生出微微悸动惧意。

“我父亲有一天突然从贫民窟里消失了，所以婶婶才收养了我们。当然了，没有人问起我父亲去向、也没有人关心他到底去了哪。毕竟他是个恶人，经常虐打子女、嗜赌酗酒，毋庸说他大家都期盼着他能早点消失。”

窗外洒落微弱星光沉入少年眼底，又从容地消散了。

“……我也是这么想。”

“就他突然出现家里、还想把玛利亚姆抓出去换赌资时候，我不知道第多少回再一次这样想。‘如果他能够消失就好了’。所以……”

他缓缓抬起眼。

“我杀了他。”

小豆微微睁大了眼睛。

卡西姆唇边笑意渐渐消失了。

“不过即便是濒死之际，他仍然没有哪怕一丝一毫悔意，只是露出理所当然表情，居然还对我笑了。然后他对我说，我和他很像，都是不折不扣人渣……我当时还是个小鬼，只是感到单纯愤怒，想着‘为什么他不忏悔’、‘为什么不说对不起或是求饶’、‘我才不是你’这样事。不过后来我回想起看到他咽气时自己心情，就明白了他话。”

“对于杀死自己亲生父亲这件事，我也同样没有感到一丝一毫后悔和自责。”

——“他说没错，我确和他一样，是个天生人渣。”

……

小豆翻了个身，保持着侧躺姿势透过天窗看向外头。

半晌，轻声喃喃：“……王子孙便能成王、贱民子孙便生而为愚者？才怪……明明具有天生才能和气量、是可堪雕琢璞玉，只是被牵引到了邪道，未成形就因外力而夭折了而已。”

小豆噎了一下……哦去，一不小心又把暴菌三板斧给装备上了！听着脑海里n’轻笑，撇撇嘴：“熟练工种，露出来一点也没办法。”

哪里是认定，根本就是少年说到那段往事时，体内女王魂本能地嗅到了同类气味。小豆从鼻子里出了口长气，一板一眼地答道：“孤头顶有接收同类信息素天线。”

n’就又笑起来。

小豆侧过头，盯住远方天空泛起蒙蒙鱼肚白。

把阿里巴巴送回王宫之后，她和卡西姆一起返回路上一路无话。……毕竟气氛微妙，沉默恐怕才是好应对方式。

到底还是一个晚上没睡着。只要一闭上眼，就浮现出两人对话时情景，和少年那双仿佛吞噬了一切光线、了无生气眸。

……就算口口声声说着“抢夺理想”这样漂亮话，到底还是脱不开自我厌憎心魔。明明该是无忧无虑年纪，却因憎恨命运而至灵魂被苦痛折磨，直至走上极端末路。被逼到绝境时，就连性命也能一并舍弃来复仇。结果得到力量越多就越偏执，到后连自己初本心也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