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幕后指使者,燕王拒母女(1/2)
御花园内,吕七儿之前赌气走开,跑到旁边一棵高大的桐树下,等韩湘湘跟云菀沁说完话。
站了好半会儿,吕七儿一肚子气还没消,正是嘴巴里低咒着,身后飘来个声音,十分客气:“是仙居殿的七儿姐吧。”
吕七儿回头一看,只见几步之遥的灌木丛后站着个年轻女子,十六七而已,梳双丫发髻,做侍婢打扮,穿的却又不是宫女的服饰,奇怪问:“你是谁?怎么认识我?”
“奴婢只是个丫头而已,贱名不足挂齿,七儿姐是跟着韩侧妃进宫的,今后也是后宫妃嫔身边的红人,大名在宫娥中如雷贯耳,奴婢当然认识您。”丫鬟盈盈笑着,话叫人听得很舒服。
吕七儿心头美美的,胸脯挺得高高,被初夏几人呛的一肚子恶气也消了一些:“小嘴巴还甜得很呐,你是哪个宫当差的啊,有什么事啊。”
丫鬟望一眼不远处草坪上蹲着的两个小不点,笑着望住吕七儿:“看样子,七儿姐心情不大爽利啊。”
吕七儿察觉她的眼神变化,再听她好像明白自己心里想什么,一怔:“你什么意思?”
那丫鬟招招手,示意叫吕七儿过去,似是怕被人看到。吕七儿的好奇被挑了起来,趁主子们和瑶台阁几个宫人没注意,绕到灌木丛后,近距将这丫鬟上下打量一番,压低声音:“瞧你这样子,不像是宫女啊,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奴婢想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七儿姐能做自己想做的,”丫鬟手滑进袖子,捞出个绣袋,拉绳将袋口系得紧紧,勾在指头上,贴近吕七儿耳边,一字一句,“那小男童是隆昌帝的二皇子,却比皇女还要得皇上宠爱,七儿姐一定气得不浅吧?你看看,这小男童还有个那样的亲娘,今后这对母子,定当将皇上勾得越发紧,你家侧妃和皇女哪里还能机会靠近皇上?你可知道,皇上已经决意将云氏封为皇贵妃了?”
“真的?”吕七儿一惊,这样的话,韩湘湘越是赶不上云菀沁了。
“可不是,太皇太后都允了,今天,就连几个言官都拗不过皇上,全默认了。”丫鬟道,“这小男孩儿,也子凭母贵,成了皇上的宝贝皇子。”
吕七儿银牙嚼得响:“岂有此理。”本来这次回京还指望打个翻身仗,到头来还是被云菀沁她们一行人压下来了?难道今后还真要见着初夏她们就躲!?
她瞥一眼草地上虎头虎脑的小元宵,拳头扎得更紧。
丫鬟见她脸色差不多快垮掉了,眼一眯,顺着她的话:“可不是,气死人啊,虽说你们家皇女是个女孩儿,可她才是名正言顺的皇长女啊,那小野种又算是什么,不就是个拖油瓶么,那些瑶台阁的奴婢,凭着个野种,尾巴翘上天,还故意给七儿姐气受,奴婢心里也不好受啊。”
吕七儿听她好像是有什么主意:“你想说什么?”
丫鬟适时将绣袋暗中她手上递过去:“七儿姐拿着这个,到时将里头东西拿出来,放到那小野种身边的草地里,肯定能给七儿姐出出气。
吕七儿接过绣袋隔着一摸,只觉得里面软软滑滑一长条,还在手心里动了动,竟是个活物,吓得差点叫出声:“你疯了,万一出个什么好歹,事情闹大了怎么办。”
“放心,死不了。这蛇只是普通小青蛇,拔了牙齿,没毒性。杀鸡焉用牛刀,对付小孩子还须要用毒蛇么,吓都得吓坏了,小孩子是最受不得惊吓的,随便病个几天,也能消了七儿姑娘这口气。万一吓死了,那就更好,看瑶台阁那些人到时还有什么炫耀的砝码,云氏失子心痛,估计连皇贵妃都当不安稳,你家主子说不定就有机会了。”丫鬟淳淳教导。
吕七儿虽蠢蠢欲动,却也不至于傻到被人当枪使,柳眉一竖:“你到底是谁?哪个是你的主子?你们又为什么要帮我!”
“我家主子虽不是宫里的人,但凭着能进出宫闱,七儿姑娘也该猜到我家府上在朝上的地位,我家家主,便是连皇上都得敬重几分,更重要的是,我家主子跟七儿姑娘一样,都是瞧不惯云瑶台阁那群人的。”说罢,丫鬟踮脚凑近吕七儿耳边,吐出个名号。
吕七儿一怔,却更加狐疑:“你家主人怎么会跟云氏结了梁子?”照理来说,云菀沁跟这个人应该连照面都没打过啊。
“那就不是七儿姐需要知道的了,”丫鬟眼珠一转,睫毛眨了眨,“反正我家主子跟你一条线的,随你吧。”
吕七儿见那丫鬟似要拿去绣袋,再不犹豫,一把塞进袖口,走了出来,又回到桐树下。
丫鬟盯着吕七儿的背影,唇角一勾,转身不紧不慢地离去。
片刻,吕七儿做好了打算,先去将端姐儿抱起来,趁机再将蛇丢到草地上吓唬那小野种,想着,几步走到两个小孩子身边,蹲下身对着端姐儿笑眯眯:“小主子玩了这么久,要不要撒尿啊。”说罢,一把将玩兴正浓的端姐儿从地上抱起来。
初夏、晴雪和珍珠见她给端姐儿把尿,也没多在意。吕七儿趁几人不注意,袖口往下一滑,一条与草色融合的青影“咻”声滚入草地里,没料中间出了一点意外,端姐儿根本不想如厕,见吕七儿把自己抱起来,哪里舍得走,大哭起来,小身子拼命往地上指:“下,下去……下去,呜呜……要下去……”
小元宵见玩伴没了,也急了,跑上前,扬起肉呼呼的手,拍吕七儿的裤管子一下,鹦鹉学舌,帮着端姐儿:“下去!”
吕七儿差点儿一脚将他踢开,这小兔崽子,还挺厉害呢,却只能顶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对着地上的小人儿:“小皇子呀,奴婢是给端姐儿去把尿,女孩子尿湿了裤子多难看啊,是不是。”
这时,云菀沁和韩湘湘听着吵嚷,目光已投过来。
韩湘湘见女儿哭得厉害,眉一蹙:“她不想就算了,放她下去继续玩会儿吧,你退下。”
吕七儿见主子发话,没法子,只能将端姐儿放下地,退到一边。
端姐儿脚一落地,迫不及待地回了小元宵身边,两个小不点又蹲了下去,继续玩。
韩湘湘看着女儿从没像今天这样活泼,心中百味俱全,若当时能放下那份没有结果的痴心,寻个两厢情愿的夫婿,也不至于落个如今这种独守空闺的可怜境地,至少能让孩子有个爱护她的亲爹。
强扭的瓜不甜,这是幼年就懂的道理啊,为什么非要撞到南墙才真的明白呢。
燕王当初的训诫绕在耳帘,何必为了一个对自己完全无心的人耽误了一生。
百步之内,必有芳草,可她当年偏偏油蒙了心,就是听不进去。
这份执念,害了自己不说,还害得女儿也没个幸福的童年。
韩湘湘浸入思绪,眼眶潮红,正这时,女儿的一声嚎哭传过来。
她醒了神,望过去,只见女儿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好像受惊过度的,吓得哇哇直哭,小元宵趴在地上,正饶有兴趣地盯着个什么。
两个孩子的中间,赫然卧着一条四寸多长的小青蛇,咝咝吐着芯子,蛇皮与草色混为一体,乍一看根本辨不出是草还是蛇。
韩湘湘脑子发晕,尖叫一声:“端姐儿——”
云菀沁怕惊了那蛇,不敢走到小元宵身边,却见小元宵压根没一点儿害怕的意思,还一指蛇,笑眯眯地抬头望向娘。
初夏几人大惊失色,却跟主子一样,也不敢随便动作,小元宵哪里知道旁边人都捏了一把冷汗,往前又爬了一步,举起小嫩手,要去捉那青蛇,就在所有人快要惊呼出声,背后一阵脚步踏踏,再一看,小元宵整个小身子悬空被人从地上捞了起来。
那人抱起小元宵的一瞬间,一脚朝外踢远了地上的青蛇,身边的侍卫连忙过去将那青蛇七寸一捏,抓了起来。
众人悬着的心落下来,这才看到是皇上来了,忙齐齐跪下:“皇上——”
惟韩湘湘顾不得,跌撞过去,将女儿抱起来,上下查看有没咬到:“有没有哪里疼?告诉娘……”
吕七儿也忙不迭过去,跟着主子一道查看哭得不止的端姐儿,心头暗啐,还真是见鬼了,这小兔崽子倒是胆子大得很,倒让自家皇女受了惊吓。
云菀沁疾步到了夏侯世廷身边,只见他怀里的小元宵虽有些懵,却显然完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指着侍卫手上的青蛇,咿咿呀呀地,似乎在告诉别人自己发现了个特别的玩意。
夏侯世廷检查了下小元宵,低道:“没事。”云菀沁这才安心,只听侍卫大声禀报:“皇上放心,这蛇没毒。”
“御花园里怎么会有蛇。”夏侯世廷眉宇拧紧,语气相当不悦,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韩氏母女:“端姐儿没事吧。”
韩湘湘忙抱着女儿跪下:“谢皇上关心,没事。”
夏侯世廷收回目光,也没多说什么了。
齐怀恩见皇上的脸色,吩咐下去:“不知道怎么做事儿的,将打理御花园的宫人全部问责!”
“是。”几个侍卫依令下去。
云菀沁瞥了一眼侍卫手上的青蛇,眼眸微微一动,只听身畔男子醇厚声音传来:“怎么了?吓着了?”
她转过头,笑了一笑:“没事。”夏侯世廷见旁边都是近侍,也不避讳,一手抱着小元宵,一手轻揽她腰身,往怀里稍一带,谑道:“还说没吓着?脸都白了,连小元宵的胆子都比不上。是不是啊,小元宵?”
小元宵还惦记着那条渐行渐远的蛇,趴在爹的肩膀上,恋恋不舍地盯着侍卫的背影,并没有理睬。
夏侯世廷得了个没趣儿,脸色有些尴尬,云菀沁忍俊不禁,帮他解围,将小元宵抱过来:“三爷怎么过来了?”
夏侯世廷将儿子给了她手里,瞄了一眼韩湘湘主仆,只道:“齐怀恩,将韩氏请去旁边的明光阁。”
云菀沁一疑,却见他俯下颈柔声:“你也一块儿过去。”
她故意虎着脸:“韩氏要去,我才不去。”
这就是他刚才听说后担心到现在的事,就怕她误会了。
“不去也得去。”他趁人不注意,拍拍她屁股,催促,“快点。”
她将他的手打下来,这才将小元宵给了晴雪和珍珠先送回瑶台阁,跟初夏先过去明光阁。
不远处,韩湘湘已将女儿哄好了,此刻见皇上与云氏母子相处宛如一家三口,哪里像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和谨小慎微的妃嫔,顿时垂下头,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飞快拭了去,然后将女儿给了吕七儿,独自朝明光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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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阁。
燕王从王府被召进了宫里,被御前几个公公领到了这儿,还觉得奇怪,若是谈正事,应该去议政殿或者御书房,若是说家常话,也该去乾德宫那儿,怎么跑来这里了。
等了会儿天,燕王听见门槛外传来男子步履声,一听就知道是皇兄的声音,忙起身迎过去:“三哥怎么把皇弟叫这儿来了……”因兄弟感情好,两人私下相处还是按照旧日的称呼。
话音一落,燕王却看见跨门进来的男子脸色有些不对劲儿。
夏侯世廷没应声,一进来,背手坐于上座。
燕王一奇,跟上去:“不是北边出了什么事吧?还是朝上有什么棘手事?”
夏侯世廷阴测测望了他一眼:“朝堂前线暂时安好。”
“那是不是有哪个没眼色的忤逆三哥了!”燕王义愤填膺。
夏侯世廷没否认。
燕王一拍大腿,骂了一句:“该死!是不是隆昌帝的那几个旧党,不是早就消停了么?又闹什么幺蛾子?”
夏侯世廷摇首,一抬眼皮子:“光想别人,对自己就这么有信心?”
“我?……皇弟是怎么得罪三哥了?”燕王诧异。
夏候世廷捧了茶盅,撩开瓷盖,慢悠悠:“当年朕叫你做了件大事,你办得很好,只是手脚有些不利落,没做干净,留下了后患。”
燕王一头雾水,张了张嘴:“三哥说的话,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啊。”
夏侯世廷冷笑一声:“看不出来啊你这小子,毛都没长齐,还能叫你白得个女儿。朕都没有,岂有此理!”
语气充满着浓浓的嫉妒。屏风帘子后,云菀沁忍不住无声笑起来,旁边,韩湘湘却是揪住罗帕,屏住呼吸。
从看到燕王进大厅的一刻,她便有些丢了魂,透过缝隙,端详着两年多不见,挺拔了不少的男子。
燕王听了这一番话,却是大惊,哗的站起身,却又好像记起什么,整个人发了呆。
当年……纳侧妃的那夜……
韩氏带回京城的女儿……
他……有这么厉害?不能吧!
“记起来了?”夏侯世廷英眉一抖。
却见燕王怔然半晌,跪了下来,变成君臣称呼:“皇上恕罪……”
“你这是承认了?”夏侯世廷这句话声音忒大,瞥了一眼屏风后,就是为了让某人听到,这样,今天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燕王喉结一动:“那夜臣弟是怕她寻短见,才进去看看,见她不停灌酒,生怕喝死,便将她余下的酒水喝完了,却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以至于酒后乱性。”说到这儿,牙一咬:“但凭皇上处置!”
“处置?”夏侯世廷目色一冽,“生下来的娃,能塞回去么?”
燕王弱弱:“不能……”
夏侯世廷便也挑明了:“当年是朕的主意,朕怎么会怪你?得了,纳侧妃那夜,朕连王府都没回,全靠你代替朕打理,最后又是你替朕进的洞房,这场仪式,倒像是你们的婚礼,说起来,也算是你跟韩氏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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