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是福是祸都得担着(1/2)
( ) 离了杜家,林清辅回宫复旨。
“可见到那杜家小姐?”御书房,庆仁帝沉声问道。
“见到了,不仅漂亮,而且温柔大方,与恒王正是良配,皇上又得一佳媳。”林清辅恭维道。
“嗯!”庆仁帝鼻腔里哼了一声,“好与不好,都是老六自己挑得,不好他也得受着,朕说让皇后宣宫里来看看,他说小门小户的没见过世面,别吓着人家!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以后成了亲,就不进宫了?他是怕那姑娘进宫了,有人给小鞋穿,还是怕被别人抢了去,难道朕在他眼里就这么不靠谱?还没成亲呢就护成这样?前次因了老七,朕对他有愧,这些许小事也就依了他,朕真要宣那杜家小姐进宫,他拦得住?”你确定你见到的是老六说的那个杜家三小姐?”对着自己宠信有太监,庆仁帝发了一通牢骚,末了又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
“老奴亲问了的,哪位是杜家三小姐,那三小姐自己站出来的,真是沉鱼落雁之貌,且言行大方,知礼节,懂进退,是个难得的佳人,王爷真是眼光如矩呀!”不论真假,林清辅此时只会说好话,圣旨都下了,总不能让皇上心里不自在,再说,自己所说也算属实。
自己儿女真心不算多,加加减减,活到现在的也就十个,老五生母虽不在了,好歹还有皇后这个养母,自小养大的,他的事皇后自会操心。只有老六,自八岁生母死后就搬到外院,十岁就入了军营,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还真是半点没操过心,想来即使没有上次老七抢取的事,自己对老六也是亏欠的,尤其是老六是个心里有数的,不争不抢,也没做什么让自己为难之事,很懂得审情度势,跟他说话,就是比跟其他几个儿子舒服。正因为如此,他才由着他的性子来,婚事由他自己做主,没娘的孩子早当家,他总不会为自己挑个上不了台面的妻子。再说杜家,家势不显,门风还不错,怎么说也算是清流,找了个这样的岳家,以后的日子倒也很清静。庆仁帝正是出于这些考虑,再加上李辰景的一再坚持,才这么急忽匆下了旨。可旨意一出,庆仁帝这个当爹的又怕委屈了自己儿子。此时,听了林清辅肯定的答复,庆仁帝安下心来,罢了,罢了,由他去吧,就算有委屈也是他自个儿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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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夫人娘几个在厅里大眼瞪小眼,就等着杜长信这个主事的回来问个明白。
于是杜长信前脚踏进大厅,范夫人就起身迎了上去,“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会将阿玉许给恒王呢,怎么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
杜长信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走到主位坐了下来,指了指自己的下首,让范夫人坐下,见儿子、儿媳、女儿、侄女都盯着自己,又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坐了下来,丫鬟婆子都退了出去,才清了清嗓子道:“也不是没有一点征兆,只是那时我们只想着恒王是不是想将阿玉纳为妾室,从未想过,会娶她为正妃罢了。”
范夫人细想也是,以他们的家势,他们怎么都不会往正妃那个位子上想的,又想到了前段时间的传闻,难道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显然不光范夫人想到了这些,在座的其他人都想到了。
没想到京都贵女抢破头的事,竟会砸到他们杜家头上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那下面我们家该怎么办?”杜文梅问道,这也是其他人心中的想法。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件事的同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有了同样的问题。
“以前怎样,以后还怎样就是了,亲王的婚礼自有礼部操持,也没什么需要我们操心的,只要负责准备一些嫁妆就行了。”杜长信不愧是官场磨炼出来的,什么事接受的快,反应也快。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就算是圣上赐婚,一般来说,也得给家里打个招呼,或将女孩儿招进宫里看看,哪有不吱不声就赐婚了的。这不符合常理啊。”范夫人显然还没从刚才的赐婚中回过神来,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显然杜长信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肯定不会问都不问的,没问咱家,并不代表没打听过咱们,定是问了其他人了。”说到这里,杜长信想到了那次范府的事,若是赐婚杜家,要打听的话,最适宜的打探对象莫过范家了。
想到此,杜长信对范夫人道:“瞅时间,去大哥府上走走。”
多少年的夫妻了,范夫人闻言即明白了杜长信的意思,当即点了点头,“明天就去。”
“这事既已如此,就别多想了,各人约束好自己院里的人,嘴巴要牢实点,弄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在节骨眼上别落下什么把柄让人嚼舌根。阿浩、阿翰跟我去书房。”
杜长信领着两个儿子走了。
留下一干女眷坐在那里。
郑氏盯着文玉看了又看,直把文玉盯的不自在,“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大嫂!”文玉受不得那目光,问道。
“我只是在想,前几天,我们还为三妹退婚的事在那长吁短叹,怎么转眼间三妹就成了亲王妃了呢?我这会总感觉跟做梦似的。三弟妹你掐掐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郑氏说着真把胳膊伸到祝氏手边。
原本沉闷的气氛,被郑氏一说,倒缓和了不少。
祝氏笑着拍着郑氏的胳膊道:“不用掐,大嫂,你肯定不是在做梦,难不成我们都在做梦吗?”
“我这不是感觉不真实吗?这也太突然了。”
“谁说不是呢,我这会也蒙着呢。”范夫人道,“就像你们父亲刚才说的,越是紧要时候,越要约束好下面的人,咱家这一下子就成了京都的焦点,可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郑氏、祝氏、文梅、文玉听了都纷纷点头。
自听到圣旨的那时起,杜文玉心里就没平静过,上次他不是答应过自己了吗,怎么又来个赐婚呢,想到将来要面临与一群美人抢夫君的生活,杜文玉就不禁打了个寒颤,是难消受美人恩,自己这下恐怕要掉进美人窝里了。殊不知这真是她想差了,恒王府的美人真心不多,起码没她想的多。
这会儿范夫人光想着圣旨的来历了,哪还会注意到文玉的那点心思。
女眷们在花厅里说着家里的事,书房里父子三人也在那里讨论着事情的走向。
“有了这亲事,我们家以后就跟恒王在一条船上了。也不知是福是祸呀!”杜长信在两个儿子面前叹道。
“圣旨都已经下了,现在是撕扯不开了,也不知这婚是恒王的意思还是圣上的意思。”杜文浩毕竟在朝堂呆了一段时间,对朝中的事比杜文翰要敏睿一些。
“不管谁的意思,也都是圣上首肯了的,又不是咱求来了。本不想跟这些王爷皇子的沾上关系,转了一圈,还是......”想到什么杜长信不由长叹一口气,自南川王叛乱至今朝中职务调动特别频繁,叛乱结束之后,晋王、秦王、睿王纷纷出手,朝中大臣不管主动、被动,总会与其中一位走的比较近些,自己本想当个纯臣,左躲右闪这些久,终是没逃过这个圈呀!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杜文浩见父亲情绪低落,道,“京都这些人家,盘根错结的,有哪家能真正与储位之争撕掠开,不管哪一位得了这天下,总不能将朝中大臣崭杀待尽,再说事情还未到那一步,父亲何必优虑。”
杜文翰对朝中关系不如哥哥清楚,也觉得哥哥说得有道理,不由得点头附和。
“你说的对。”杜长信想想也确如儿子所说,自己现在担心这些委实过早,看来,自己真是老了,才一星点动静,自己竟草木皆兵了,然后又语带赞许地看着自己的长子,“这几年在朝堂确实长了不少见识。”
面对父亲的赞许,杜文浩坦然受之,自己比之初入朝堂之时确实学到很多东西.
“儿子认为,若这婚事是圣上指婚,至少说明圣上不希望恒王介入三王之争,若这婚事是恒王求来的,说明恒王也跟我们存了一样的心思,不想插入储位之争,只想坐山观虎斗。”杜文浩接着发表自己的看法。
“或许恒王是想坐收鱼翁之利呢!”杜文翰这会也反应也快,顺着哥哥的话接道。
杜长信听着两个儿子的话,垂首摸着自己的胡子,顺着两个儿子的思路想思虑着。
至少目前,看不出恒王有争的意思,可究竟有没有,一时还真说不清楚。毕竟恒王现在并没有争的资本,他的最大优势在于军队,可刚回朝时,他就将军权交了出去,这朝堂之上,他是半点优势也无。自家在朝中也是人单势孤,几家姻亲也都担着没有任何实权的职务,并不能帮到他什么,或许这也是自家之所以能与恒王府扯上关系的原因之一吧。
且不论杜家人怎么看待与恒王府结亲这事,亲事却是事在必行的。
不知道别人家的姑娘被赐婚恒王是什么情况,但杜家真是没有把这当作自家的幸事。当天本是杜文玉的生辰,却因了赐婚一事,将原本热闹的气氛冲了个七七八八,好在各人事先都准备了礼物,即使没了热闹的心情,该表示的心意却也都表示到了。
午食也早安排了下去,众人对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却没了原先的胃口。
范夫人吃了饭,顾不上午休,即回了娘家,杜长信也陪着一起去了。
老俩口在范家一直待到掌灯时分,才回的杜府。
换了衣服洗漱一番,杜长信和范夫人才静坐下来跟几个孩子讲今天去范府的经过:“前天,皇上确实问过咱们府上的情况,你们舅舅也如实回答了,因没弄清皇上是什么意图,也没就没冒然给咱家递消息,怕弄得我们都人心惶惶的,只他也没想到,皇上动作这么快,前天刚打探过,今天就下旨赐婚。”
“那爹和娘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文梅不安地问道。
“谈起了这事,又免不了扯起其他的事情,一来二去的,待的时间就长了些,你们舅舅也说了,既然圣上下了赐婚的旨意,要我们好生备嫁。还说恒王,是不可多得的佳婿人选。考虑到阿玉以后嫁到王府,肯定跟宫里走动频繁,你们舅母正想着托人帮寻个宫里出来的嬷嬷,来教阿玉宫里的规矩,免得到时真到了王府手忙脚乱的。”经跟梁夫人一番交流,范夫人这会倒不似早上刚接旨那会那么惶惶了,心里沉静不少。
杜文浩夫妻、杜文翰夫妻和杜文梅听舅舅都认为这是桩不错的亲事,也都放下心来。毕竟他们家一向视舅舅家马首是瞻,每当朝中有什么动向,杜长信都是找范仲方拿主意的。范仲方做为两朝元老,一向简在帝心,他既认为与恒王府结亲不错,那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因了我的事,让伯母操心了,连累着舅母也跟着费心。”文玉这会真心觉得给范夫人添麻烦了,本来住在这里倒也没什么,却因了自己跟恒王的事,一再让伯父跟伯母跟着担惊受怕,自己心里真挺过意不去的,怎么说都是自己引来的。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外道话,咱们还分什么彼此,你好了,也是我们好,你不好,我们难道就能好了。”范夫人拍着文玉的手,安慰她道。
“嗯!”文玉乖乖地点点头,那乖巧的模样,让杜长信老俩口看着心酸,没了朝堂之争的后顾之忧,老两口又开始担心起侄女以后的生活。他们杜家一直是清贵人家,人口简单,没有那些妻妾相争、庶子女拈酸的事让人操心,也不知阿玉能不能适应王府的生活,这孩子从早上接旨到现在,这么大的事竟能一直这么平静,真是难得!至少她的镇定从容令杜长信和范夫人的担心减少不少。
“好了,事情已成定局,多说无益。时辰不早了,快摆晚饭吧!”一家之主杜长信发了话,底下人自是动作迅速地摆好了碗筷,又上好了饭菜,一家人又一块吃了晚饭,气氛较中午有所缓和,只是大家的谈兴仍不高涨。
晚上杜长信起草了一封书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去宣州,侄女的亲事定了,这么大的事,总得郑重地告知弟妹一声,唉!也不知弟妹会不会怪自己,本来与吴凤起好好的亲事,要是不退亲,阿玉下半辈子起马会安安稳稳,如今嫁至恒王府,前途堪忧啊!当初光想着怎么能避免阿玉入王府为妾,订亲、退亲地折腾了一圈,没想到最后总竟成了正妃,真是造化弄人!莫非阿玉跟恒王府就是有这缘份!也不知阿远的亲事怎么样了,有了恒王这妹婿,亲事议起来会更容易些吧!若不是担心引入朝堂之争,和担心侄女将来生活不顺外,杜长信对有恒王这样的侄女婿还是很满意的,相貌堂堂、能文能武、人品端正,要不怎么一个选妃能引得京都那些有女儿的人家争得头破血流。想到此,杜长信又想到,杜家怕是要成为众人忌妒的对象了。
杜文玉一整天和一整晚,面色虽然平静,心里却是混乱的。
虽说知道自己早晚要嫁人,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好仍免不了紧张。这与上次与吴凤起订亲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上次,杜文玉心里有些惶惶,是因为换个身份,她不知如何面对吴凤起,这次却是即将面对陌生人和陌生环境的恐惧和担忧。因为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文玉真不知该怎么做一个王妃,她忍不住学着郑氏的样子,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好不真实啊!那个恒王到底是怎么想的?真想当面质问一番。还有京都那些梦想着嫁入恒王府的姑娘,不知自己现在是否已经成为了众人的公敌。还有如嫣那里,她是否得到消息了,她原本应是想着嫁入恒王府的吧,她如今会怎么样呢。还有大哥和娘亲,伯父应给他们去信了吧,也不知他们听到消息后是个什么样子,定会吓一大跳吧。
因了满心的心事,杜文玉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睡不着,只听得床被她翻得嘎吱嘎吱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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