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岁月非（1/2）

( ) 她矜持地立在他身边，而他望着屋外。

雪珠落了一层又一层，地面已是一层白，但还只是浅浅一层，遮掩不住地面的杂色。她见周潜光面含笑意，神情幽远，心情不错的样子，略微放下心来，像只小猫似地无声无息地在屋内走来走去。

她看到一旁的观音相，新奇地问：“周爷爷，您老人家是修道之人，怎么供着佛家的观音？”

周潜光道：“那是家母遗物。”

听一个老人家说“家母”是一件很古怪的事，非得理出“他当然也有父母，并不是一出生就满头白发”才算顺当些，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她试着走到他身边，缓缓盘膝坐下。周潜光瞧了她一眼，她连忙笑得像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清雅不妖艳……周潜光便微微一笑，又转头望着屋外，仍是面带微笑的样子，梁薇彻底放下心来。

似周潜光这般有年纪、有地位，从来不必求别人，反而总被人哀求着的老人家，完全没有必要对一个晚辈客气。所以这一笑，梁薇可以肯定必然是不讨厌自己的意思，并非只是有修养的客气。梁薇于是放心大胆地让自己在他旁边坐成一座泰山，稳稳当当，理直气壮。

“周爷爷，我跟您孙女周雪桐是好朋友……”梁薇试着套近乎。

“她还有朋友？”周潜光倒笑了出来，郑重地打量她一眼。

梁薇嘻嘻笑着道：“您这是对您孙女的交友能力多没信心啊？”

“老夫是不信这世上还有像她的那样的怪人。”

梁薇拍着手道：“哈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朋友自然该是志同道合的。但我当您只是说周雪桐是个怪人，我可是个正常人……”

听她说话有趣又不失恭敬，周潜光便转头正正经经地望着她，眯着眼睛细细一认道：“老夫仿佛见过你……”

梁薇也看清楚了他的相貌。虽然有了年纪，可是她好愿意用“清俊”一词形容他。他窄窄瘦瘦的一张脸，肤色白净，眉清目秀，五官也是清朗的……

她无法阻挡地犯起花痴来，咬着下唇冲她乐了一阵，才笑眯眯地道：“对啊。有幸见过您老人家几面，我的轻功还是跟您学得呢！”

周潜光将头轻摇着道：“不，就凭你方才跳得那几步，便可知你的轻功之高世所罕有。老夫不曾用心地教过任何人，怎么可能教出你这般出色的弟子？”

梁薇忙道：“怎么不可能？您不必用心教，便能教出出色的弟子。这世上还有比您更好的老师么？”肯定之意掷地有声。

周潜光捻一捻长须她道：“你看起来年纪这样轻，轻功便如此了得。除了仙人，再无人教得出……”

“您可不就是仙人！”这是**裸地奉承，但是人人爱听，尤其说话的梁薇笑意盈盈，天真可爱，还唇红齿白。真诚得叫人都不好意思不去相信。

周潜光晗首而笑，这才认真想到她说过的话来，道：“你说……你是雪桐的朋友？”

“对啊。她跟您提过我没？”梁薇满怀期待地问。

周潜光摇一摇头道：“她可不敢来见老夫，更不曾谈过话……对了，老夫在哪里见过你？”

老人家记性不好是有的，况且他还是贵人中的贵人，梁薇便高高兴兴地提醒：“在先月客馆的时候，我也在场的……不过我在人群里，您老人家肯定没看到过我。还有就是，我跟我家人一起在五峰山庄住了几天……”

周潜光端详着她，想了半晌道：“你是那个抄经的姑娘？”

梁薇一拍大腿，受宠若惊地道：“您居然记得……对啊，就是我啦！”

“那你就是那位素节公主了……”

“哎呦，认出来了……”梁薇真怕他给自己行礼什么的。

不过，她可多想了。周潜光见到皇上才下跪，皇上还得诚惶诚恐地将他搀扶起来，岂会向她一个未正式接受册封的小公主行礼！

得知她的身份，周潜光一阵笑，点着头道：“这可难怪你会跟雪桐成朋友，一般的不同寻常……”

“您是想说一般的怪吧？”

周潜光哈哈大笑，并不答言。

梁薇道：“我可跟她不很一样的，我绝不会偷我爷爷的东西……”

周潜光突然起身，往外走去。梁薇吓了一跳，一边反思自己的话是否惹他生气，一边慌忙跟上。她满心都在周潜光身上，都没有注意到天上开始飘雪花了。

“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宫去见你父皇？”

梁薇看他仍是那副慈祥模样，说话的声音也温和，毫无生气的样子，才又放下心来，开始思考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想来想去，只得道：“圣旨上说那些话全是假的，说我是皇后的女儿，却不承认我娘……”

“你替你娘亲委屈？”

“可不是！”

“哦……”周潜光点一点头，就不再说下去了。

梁薇默默地跟着他走了一阵，那颗心按捺不住地跳，看到什么都觉得好看。“周爷爷，您这是要去哪儿？”梁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