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旧城墓园（1/2）

顾落儿所写的《黑茶》中，她对死亡的感觉有着自己独有的感受。

“她只能感觉到，她站在什么东西上，但不知道站在哪里，四周明明是漆黑一片，但她还是清楚地感受到，周围都是墙。每个方向她都能一直走下去，却始终绕不开前面的墙。就像是被放在棺材里的木偶，挣扎着。越是挣扎，棺材里的空气越少，便越是没了力气。她不在棺材里，谁又知道她在哪呢？前一秒她还在水里，现在她却在这儿，都说人死后的世界会不一样，会空洞，会黑暗。然而这种空洞和黑暗却并不可怕，毕竟它们是安静的，吓唬不了人。最可怕的是，死后她依旧能感受到那种世界的失去，欧斯特的离开，就像什么东西支离破碎了一样。她就静静地走着，就像没有遇见欧斯特以前的日子，那样毫无知觉地走着，但她明明一直没有动过，然后就这样‘走’着，静静地在黑暗中忘掉了一切，忘掉了自己。”

那是高一那年的某一天课后。

记忆中的顾落儿轻轻合上书，她刚才读的，是她最新作出的一卷的最后一段文字。

她幽幽的目光，像是看着窗外，又像是在看着世界尽头。

白色的蕾丝长裙穿在她的身上十分漂亮，优雅得像是《cosmopolitan》上的封面模特。

那天的夕阳很美，余晖透过窗户，照进了不算大的教室，李思途心中却安宁地月亮高挂的午夜一样——每次跟她独处，都会有这种感觉。

顾落儿踢掉了精致的平底凉鞋，两只洁白的脚丫顺着裙摆轻轻地荡着，李思途静静地看着课本，但眼神却不自觉地随着那露出的小半截小腿闪烁着，心思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阿途，你觉得这一段怎么样？”

她忽然转过了头，看着李思途，脸上洋溢着舒心的笑容，一只手轻轻捋了捋耳发，像是询问，又像是在炫耀着什么。

但这种神态，李思途并不讨厌，这是她所独有的。

“有些难懂啊，而且跟你的写作风格有点不搭。”李思途愣了愣，然后有些窘迫地低了低头，右手习惯性地搭上了后颈，也不知道落儿有没有发现他刚才的小动作。

“但是很美。”

也不知道说的书，还是她，李思途的脑子有点乱。

“嗯～”她用手指点了点下嘴唇，却并没有回应李思途的话。

她轻轻地皱着好看的眉，在思考着什么，庄重的神情像是在婚宴上准备说“ido.”的新娘。

李思途神色有点飘忽，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阿途，你喜欢美好的结局还是悲伤的结局？”

“我？”李思途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她，低了低头，谁又会喜欢悲伤的结局呢？

“当然是美好的结局！”所以他回答的十分坚定！他不知道什么样的结局算美好，对他而言，怎么样都无所谓，他只希望能一直静静地看着她，陪伴她的早晨到夜晚，欢喜到忧愁。

他嘴角咧起一丝苦笑。

“那我后面就这样写！”顾落儿有些开心地跳了起来，光着脚丫在教室里轻轻走动着，她高昂着头，骄傲的表情像一位中世纪的童话公主。

她也确实是一位公主，不管别人怎么想，至少在他的心里，她永远是。

“欧斯特感应到了莉姆的危机，放弃了继续追捕逃犯，救起了溺水的莉姆，经过生死的别离，两人感受到了对方的情愫，欧斯特放弃了仇恨，与莉姆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她兴高采烈地说着，毫不在意这段剧情的走向是否符合前面的铺垫和常理。

“你这样写的话，这本书不就毁了吗？写了那么久，就这样收尾真的好吗？”李思途皱了皱眉，在他的印象里，顾落儿对文学的严谨程度甚至不下于每天严格安排的生活规律。

她写的书，每一本李思途都会看，铭记着里面的每个情节，去推敲她的内心，他觉得这样可以让两人更近一些。

所以他对顾落儿这样的做法有一些不解，这是她第一次写与爱情有关的书，整个篇幅的铺垫和剧情都渲染着一种凄美的气氛，预示着那种轰轰烈烈的悲情结局。

明明希望男女主能够在一起，字里行间却已经批判了结尾，这种落差的美总是让人印象深刻。

这很能戳中女生的泪点，加上顾落儿那极高的文学造诣，这本书虽然还没有完结，但网上已经有着专门的派系来研究它了。

快乐，是用来沉淀的，需要累积才能让人难忘。

而悲伤是刻在心口上的，是印记，是伤，或许能愈合，但永远抹不去。

所以悲剧往往比喜剧更容易成为经典。

而这样不伦不类的结局，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顾落儿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柔柔地看着李思途，她的目光中，似乎有着某种奇妙但令人费解的东西，让李思途的心脏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

“如果我是莉姆，我希望欧斯特能选择我！”

她温柔地笑了，并不算灿烂，并不算妩媚，但却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美——

李思途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刻的笑容。

自从那本书完结以后，顾落儿再也没有写过任何跟爱情有关的作品了。

思绪慢慢飘回了旧城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