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九烛阴曹（1/2）

和正常世界的龙类一样，生活在八荒界的各类神兽也同样存在着属性克制关系。比之水火雷电冰这些物理化学元素属性，月痕范围内的生物属性克制则要显得复杂得多。月痕百兽中的任何一种属性都没有绝对的利弊之说，决定克制关系的唯一准则只是每个个体之间所蕴含属性能量的强弱程度。就以烛照为例，烛照属阳，在白天其属性远强于幽莹，这就使得本为互相克制的阴阳属性呈现出阳盛阴衰的碾压之势，而到了夜晚幽莹就会变得极为强悍。故烛照日盛夜衰，而幽莹昼伏夜出。而对于其它生物来说，几乎没有一种属性能够对自上古就存在的阴阳产生克制，这也使得烛照幽莹成为了完全凌驾于其它神兽之上的存在。

——《生命属性学·神兽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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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不丢丝在一瞬间就停止了呼吸，双脚不自觉地往后退去，那黑暗深渊里盘伏着的竟然是上古巴蛇！回想起了之前的情形，拉不丢丝仍然是心有余悸，几人甚至都还未反应，巴蛇几乎就是在一瞬间全灭了小队。要不是有雷的那颗瞬移宝石，自己不会比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幸运。那条山岳般的巨兽睁着大眼盯着烛照和幽莹的雕像一动不动，仿佛要将这两只阴阳圣兽吞入肚中。

不顾拉不丢丝的惊慌神情，雷二话不说拉住拉不丢丝就往那黑暗的深渊里跳去。雷的力量极为恐怖，只靠单手就举起了拉不丢丝，两人顶着巨大的风压，直坠入无尽深渊。两道身影的速度越来越快，底下漆黑一片真的如同无底洞一般，耳边的风声呼啸越来越烈，震得拉不丢丝耳膜生疼。此时已足过去半分钟有余，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摔成肉泥。就在这危急时刻，雷拔出了身后断剑，在没有任何借力点的情况下猛地把大剑向岩壁插去。

“撤~~”

大剑与墙壁剧烈摩擦燃起了星红的火焰，古老的岩壁上被拖出一道足有百米长的焦黑痕迹。换作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单靠手臂的力量来承担两个正在极速下落的人所携带的能量，这只会导致两种结果：巨剑脱手或者手臂直接被扯断。但是他，身前的这个男人，醉剑雷，做到了，就仿佛吃饭走路一般毫无压力。伴随着剧烈的摩擦以及难闻的烧焦味，两个人的速度开始逐渐慢了下来。等到停下时距离平地已不到五米。雷拖着拉不丢丝纵身跳下。

下面是一片绝对黑暗。

拉不丢丝眼前只有黑暗，那种最纯净的黑暗。一般人就算置身于黑暗之中，还是能通过极其微弱的光线和黑暗深浅的略微不同来大致分辨判断事物。但此时的情况则不同，完全不同。这种纯净的黑暗让拉不丢丝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的。就算是在那常年漆黑的长风谷黑暗洞穴之中，拉不丢丝还是能够通过强化后的视力清晰地分辨三十米之内的物体，拉不丢丝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瞎了。

“跟紧我。”

雷把宽大衣袖伸到拉不丢丝面前，拉不丢丝握住雷的衣袖像盲人一样脚步笨拙地跟在雷的后面。其实拉不丢丝还不如一个盲人，一个瞎了眼的人，不论听觉还是方位判断都会远超常人，想要在黑暗中行走并不困难。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好黑。”

“你是想说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

“你看得到？”

“我也看不到。”拉不丢丝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眼睛没有瞎。或者说雷的眼睛和自己一样瞎了，只不过身前这个瞎子早不是第一次来，所以对周围的一切早就轻车熟路了。

“这里的墙壁地面全都涂上了黑曜星石粉末，这种粉末会吸收光线。”雷突然改变了行进路线沿着诡异的s形走，每一步踏下，地板都会发出机括的响动声，“咔，咔，咔...”当足足响了四十九下之后，无尽的黑暗中突然就亮起了一点一点的纯白色光芒，世界里只有黑白二色，仍看不清任何物体。白色光点一个接一个地亮起，当光点数量同样增加到四十九个时，每个光点都开始发出了更为明亮的奇异射线朝其它光点射去，点连成线，线连成面，无数的光面照亮了整个洞厅。强烈的光芒使得久处黑暗中的拉不丢丝不得不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是七星阵法，共有七阵，每个阵又由七枚白曜星石构成，只有当四十九颗白曜星全部被点亮时，这个阵才能在这个黑曜星世界里亮起。”拉不丢丝试着从指缝迎接这四十九颗光亮，但这星石光芒实在太过耀眼指缝只是略微张开即便合拢。大约几分钟后，拉不丢丝面部的感光细胞终于正常运转，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眼前是一轮极粗的黑色石柱，这柱子十分奇怪，并不是像正常柱子那样笔直竖立在地上的，而是柔软的盘成一团，一直延伸向上，反而更像是一颗古树。古树表面刻着细密的鳞片状花纹，像极了蛇的皮肤。蛇的皮肤...，拉不丢丝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柱子，这就是刚在自己看到的那条巴蛇!拉不丢丝当即退出好远，

“你再仔细看看。”

听了雷的话，拉不丢丝小心翼翼地靠近，细细地观察了一下眼前的黑柱，发现了问题。那黑色的皮肤表面有几面鳞片已经破碎，破碎的缺口处呈现出规则的晶体构造。拉不丢丝终于反应过来，这居然也是一尊雕像！不敢相信，是什么样的文明水平才能用这样的巨型黑曜晶体一体铸造雕刻出这尊宛如活物的巨型雕像。

“要真的是巴蛇，我们两个早就死了。”雷的话终于让拉不丢丝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大的雕像。”

“我第一次见的时候，比你还要吃惊。”雷的语气中也是充满了赞叹，“不过，这里最早供奉的其实并不是这尊雕像，巴蛇是后来才搬到这里来的。”

“你怎么会知道？”

“你过来看。”巨大的黑色巴蛇底下立着一块高约两米的石碑，石碑上写着的全是些看不懂的玄异文字，

“这是古神语。”

“古神语你也懂？”

“不懂，不过我把碑文全部都拓下来，交给了守护月牙井的暗精灵部族翻译，他们对这种语言有着比较深的研究。”暗精灵是大陆守护月牙井的隐秘种族，极难交涉，绝对不容许任何异族人闯入自己的领地，虽然人数不多，实力却是非常强大，对于人类更是不屑一顾。没想到雷连暗精灵也能搞得定。

“碑文的大致意思是，在太古时期有一个叫做螫的神秘种族，他们对世间的异兽都有一种最原始自然的崇拜，并从这种崇拜中获取力量。八荒百兽不论正邪，螫一律供奉信仰。这个种族实力强大，很快就凭借暴力建立起了自己的政权，并于统一八荒之时修建了这座巨大的庙宇，用以供奉五行八荒界内的一百二十八种神兽。对此，巴蛇极为愤怒，因为作为最顶尖的强者，这座庙宇里并没有他的塑像，于是巴蛇以尾拍地，震得地动山摇，大河泛滥，无数人死于洪荒之灾。为了平息巴蛇的愤怒，螫部族决定以一百个人为祭品献祭作为和巴蛇谈判的条件。经过两天的谈判，双方终于达成了协议，决定把这座庙宇里最大的供奉在最中心的阴烛龙雕像换成巴蛇像。但这阴烛龙也绝不是好惹的，在实力上也可以说是与巴蛇不相上下，为此，螫部落又以献祭为由在正午天地正阳之气最盛的时候将将阴烛龙引到祭坛，而后再由巴蛇和八荒兽联合偷袭将阴烛龙杀死。那阴烛龙实力强横，却也骄傲自大，何时想过这些渺小的人类会对自己不敬，巴蛇一口就咬住了阴烛龙的脖子，烛龙当场毙命，身体内飞溅出来的至寒至阴之血却喷洒到了烛照，幽莹，还有青龙三兽的口鼻之中。正是因为这些毒血，此后每过两百年，烛照和幽莹青龙三只神兽都会突然消失，每次三兽消失二十八天之后，世间便会凭空出现一只烛龙扫荡人间，虽然实力与真正的阴烛龙相去甚远，但仍然完全凌驾于八荒兽之上，更为可怕的是，这阴烛龙不仅实力强大，其阴险狡猾程度也堪称得上百兽之最，尤其擅长蛊惑人心，让对手听其摆布。而在此同时，巴蛇因为冒犯天神被囚禁于八荒树永世不得离开，世间便再无阴烛龙的敌手。螫部落对自己的行为大感后悔，于是刻下碑文将整座宫殿沉入地底，以此来祈求阴烛龙的原谅，但最后还是逃不脱覆灭的命运。”

拉不丢丝不禁叹了一口气，其实人类与烛龙的本身目的都没错，只是两者都采取了太过极端的处理方法。

“你说得不错，卑鄙卑微的人类，就应该早早灭亡。”阴森刺骨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内回响。随着寒冷声音出现的是一只巨大的奇特生物。像龙类一般的硕大脑袋上却长着两只鹿角，宛若巨蟒的躯干却生着四只粗短的脚，每只脚上都长有五枚利爪，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阴烛龙不假。跟在阴烛龙脚下的是刚才受伤逃脱的白泽，白泽鼻尖伤口没有凝固，不断地滴着鲜血，脚下生出了一大片暗红的须弥白怨。

“没想到过了数万年，你的想法还是没有一点改观。”

“改变？为什么要改变？难道人类有过一丝的改变？”

“不论什么种族都有奸诈和善良之分的。”

“哈哈哈哈哈哈~”，这只烛龙像听到一件极为好笑的事一般哈哈大笑，笑的连眼泪都从眼角流了出来出来。“就算有，也绝对不会是人类，人类是这个世界最卑鄙肮脏的下贱种族。”

拉不丢丝也曾了解过一点有关生物身体构造的知识，不论什么生物，种类中的最高形态在这个世界上所处的地位越高，那么他的指爪数量就会越多。这就很好理解为什么原龙无爪，蜥龙二趾，地行龙三趾，飞龙四爪的现象。而像人类，矮人，精灵都是属于各自种族之中的最低级演化形态，人类为神族子民，矮人源自上古泰坦神族，精灵则更为高等，信仰的是最原始的自然能量，由于上属种族在这个世界中具有至高的地位，故人类矮人精灵均有五指。而和人类矮人等又有所不同，龙族并没有上下属种族的联系，所以趾爪数是评判龙类等阶高低的最直观证据。如果正常世界的规则在月痕大陆仍然适用的话，那么眼前这个长着五只锋利尖爪的四脚蛇绝对已经达到了接近神明的恐怖实力。阴烛龙那对灯笼一般的大的眼珠盯着雷一动不动，显然是对人类有着很深的怨念。雷看着阴烛龙尾部的九块白色鳞片，不由得握紧了大剑悄悄地对拉不丢丝说道，“是最高等阶的阴九烛。”

根据每代幽莹烛照青龙实力强弱，阴烛龙也会被分为九个等级，最弱的为烛阴，接着便是烛二阴，烛三阴实力依次增长，最强的便为烛九阴。阴九烛，也被称做烛九阴，是阴气最为强盛的一种烛龙，烛龙本身属阴，阴气越强大，力量也就越为强大。

“呵，九阴又算的了什么，要不是被那可恶的巴蛇毁掉了本身，想要达到至高的九千阴也不是难事！”烛龙说起巴蛇便咬牙切齿起来，

“说到底都是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人类，趁我力量最弱的时候竟然用八阳烈火阵配合巴蛇控制住我。”烛龙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突然间就向雷挥出利爪，那五根漆黑色的利爪与空气摩擦竟起了电弧火焰，甚是骇人。

“鏗~”

五只利爪砸在了巨剑上，就连空气都变得浓稠起来，雷脚下的地面瞬间就碎成了无数块。随着黑色电弧从爪间流出，雷的身体开始渐渐麻痹，巨剑也一分一分地沉了下去。见雷已经被自己压制，烛龙向白泽使了个眼色，白泽立马会意向脸色苍白的拉不丢丝跑去。拉不丢丝身体受伤，又没有武器在身，只能勉强用双手格挡白泽的的进攻。

“吼~”

拉不丢丝此时就是待宰的羔羊，白泽一把将其扑倒在地，两只前爪牢牢地将拉不丢丝摁住，张开了大嘴狠狠一口咬在了拉不丢丝的肩膀上。由于神经被损坏，拉不丢丝倒不是觉得很痛，只是被压制住浑身无法动弹，白泽的尖爪嵌入了拉不丢丝的锁骨之中，嘴上用力一扯，“噗呲！”，整条右臂被硬生生扯下。拉不丢丝感觉到生命力在不断流逝，想要喊叫却已发不出任何声音。空白的脑海里回想起了穆对自己说过的话。

“我们这队人，除了雷之外，全都要死。”

拉不丢丝似乎找到了自己逃跑时心安理得的原因，穆在临死前看自己的眼神并不是因为自己背叛了他们，背叛他们的是命运。血原神语本以为所有人都会是一样的命运，但没想到拉不丢丝的命运却让其选择了另一条通往死亡的道路。这也算是一种背叛。

见拉不丢丝已活不多时，白泽又立马转头向雷奔袭咬去。看见白泽赶来支援，烛龙爪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雷握住大剑的双手开始发出了轻微的颤抖。白泽向着腰部一口咬去，那尖利的牙齿离雷的身体已经不到半米。白泽的速度快若闪电，但对于雷而言就仿佛慢动作一般，在那牙齿快要碰到衣衫的一瞬间，雷提起右脚一膝撞在了白泽的下巴上，在巨大的力量下，白泽直接向斜上方飞出撞烂了大片黑色雕像后重重落下那口锋利的牙齿已经完全碎裂，大口里不断地渗出血液，嘴里开满了须弥白怨。

但也正是因为这么一撞，雷手上的力气瞬间弱了不少，烛龙感觉到巨剑传来的力量减少，伸出右爪拍在了雷的左侧胸口。巨剑脱手，雷倒飞而出，魁梧的身子把地面撞的稀烂。雷摇晃地站起来，左胸的五道伤口深可见骨，手里没了巨剑，此时的雷已是强弩之末。

还好，腰上的酒葫芦还在，对于雷来说，酒才是他的武器。雷解下葫芦，大口大口品尝着自己的武器。那单手便可持握的酒葫芦里似乎有喝不完的酒，雷足足狂饮了一分钟才心满意足地放下葫芦认真地收好。

“哈哈哈~喝酒来壮胆吗？”烛龙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烛龙又像白泽使了个眼色，这次白泽却没有马上奔袭而上，身为执法兽，白泽的智商可以说是极高的，虽然自己刚才一举击杀了拉不丢丝，但在偷袭雷时被轻易一脚就踢得身受重伤，何况雷刚才还当着自己的面斩杀了三象兽和执法兽獬豸，白泽在一瞬间就判断出了双方的实力差距，迟疑地向烛龙摇了摇头。但是没有人能够违背烛龙的命令，烛龙的那双阴森的大眼一蹬，在一瞬间就摄取了白泽的心智魂魄，白泽双眼血红，在瞬间变得狂躁起来，嘴里喷着粗气就向雷冲了过去，看来烛龙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将八荒兽都带到此地的。

雷这次是真的喝醉了，面对冲过来的狂暴状态下的白泽竟然连看都没看一眼。

“砰！”雷以一个诡异的身姿出现在了白泽的身下，一拳挥出，直接打在了心口。白泽以比之前快数十倍的速度飞向烛龙，被烛龙伸出利爪一把抓住。

“知道为什么我叫醉剑雷不叫醉拳雷吗？因为见过我拳头的人都已经被我打死了。”

“哈哈哈哈，好一个醉拳！”烛龙看着手里心脏骤停正不断痉挛的躯体气极反笑，一口就咬下了白泽的脑袋。

阴烛龙，之所以叫做阴烛龙，并不是完全因为他的属性，还有很大一部分程度是因为那阴险残暴的性格，这种性格在很大程度上比他的强大实力更为可怕。

阴九烛全身每一寸强横的肌肉都开始抖动起来，空气里不断冒出黑色电花，接着阴九烛的身体就这样凌空漂浮起来。烛龙扭动身躯，就好像水蛇一般在空气里随意游动。站在地上的雷始终不以为意，丢弃的大剑仿佛是丢弃了一个束缚在雷身上的枷锁，烈酒让雷更加猛烈狂放，“来啊！怕了？”

听了雷的话阴九烛却变得更加镇定，思量再三后伸出三尺长的利爪向雷的头盖骨刺来。喝了酒后的雷连反应都变慢了许多，利爪快要刺入脑袋时还是毫无察觉。当然雷并不是真的毫无察觉，雷醉态间的抬手动作甚至比烛龙还要快上许多，电光火石之间就抓住了烛龙那只健硕的前爪，接着腰部带起千钧之力往下一拉，

“砰！”烛龙那巨大的身躯被甩到了地上，砸出了深约一米的长长巨坑。看着摇晃着走过来的雷，烛龙赶快再次飞身而起，停在了三十米的高空。雷不能飞，这个高度雷是绝对攻击不到自己的。雷摇晃着身子，操起地上的残剑就像烛龙飞掷去，巨剑流星般地擦着烛龙的身体而过，但剑刃带起的锋利气流还是划破了那坚韧的鳞片。暗黑色的血液从留下滴落在了地板上，“呲~”黑曜星石的地板立马被腐蚀出一个大洞。烛龙忍痛扯下了自己身上的一块鳞片，吞入口中咀嚼起来，直到鳞片被全部嚼碎，烛龙从嘴巴里喷吐出了灰色的浓稠气体，那灰色气体极为厚重，很快就沉入地面，世界变成了烟灰色，能见度不足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