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暧昧（1/2）

晚上，道观杂草葳蕤的中庭已经摆好了桌凳，上面放着一个盛满稀饭的大锅、馒头一盘、蒸腊肉一碟、几个抄油麦、清炖黄瓜和蘑菇汤之类的素菜，以及八套碗筷。

当苏欣儿拉着柏小筠从茅舍里出来时，这里已经坐了六个人，除了认识的苏沉苏观主，另外几个听苏欣儿在一旁小声嘀咕：“那个刚才在大殿里见过的家伙，名叫萧朗，是我们的大师兄，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一有空就跟山下村里的几个懒汉混在一起，净干些偷鸡摸狗的坏事。”

“那个正在盛饭的姑娘是陈芸师姐，是附近牛角村陈木匠的女儿，因为家里人口太多，口粮不足，就把芸姐送入道观，人挺好的，我小时就是她带大的，还会针线活，观里的破衣服都是她修补的。”

“前些天听鲁儿说，他到山上捡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他俩在溪边幽会，也不知这萧朗那里好，芸姐居然会看上他，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对了，那个小孩就是鲁儿，跟我一样，都是师父在外做法事时在路旁检回来的，年纪虽只有八岁，但比我聪明多了，《千字文》和《三字经》这些都会背呢。”

“那个坐在角落里的是赵师兄，我们背地里都叫他赵秀才，懂的东西可多了，可惜是个书呆子，平时管我跟鲁儿读书识字，一念错字就举戒尺，超凶的。”

“师父旁边的那个瘸子是何师叔，何师叔是师父的师弟，医术高超，还会炼丹，我们在山上采到的草药都是交给他处理的，平时很少说话，怪人一个。”

苏欣儿一边说，一边指，柏小筠很快就把观上所有的人都记住了。

而当柏小筠走近时，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因为柏筠的容貌实在太出众了，五官精致得如同瓷娃娃，随风飘柔的长发，小巧的裙摆下是一双修长雪白的大腿，走在月光之下，仿佛一个迷失于凡间的精灵。

只一眼，随后各人的表现完全不同，苏观主一直默然不语，何师叔只皱眉冷哼一声就低头扒饭。赵师兄双目瞪圆，手中的筷子什么时候掉在地上也不知，仿佛失了魂魄。而萧朗虽然也学着何师叔一学扒饭，可双眼的焦点可从来没有从柏小筠身上移开过，鲁儿则一蹦一跳地向柏小筠跑过来，直扑她怀里，口里念叨着：“好漂亮的小姐姐。”柏小筠只好抱着。

唯有陈芸表现自然，很大方地招呼柏小筠落坐，又是捧饭，又是安箸，直夸她长得好看。

面对众人热情的反应，柏小筠多少有些不习惯，只谦虚了几句，又一一与众人见过面，这才捋裙坐下。

道家清规严格，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这里也是一样，整顿饭下来，除了咀嚼声外，没人敢说话，直到最后鲁儿放下筷子，抹抹嘴，苏观主才清了清嗓子，目光看向柏小筠，对众人说道：“这位柏施主是欣儿刚认识的朋友，大概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你们要好好相处，不可怠慢了人家。”

言毕，众人就是一阵客气的寒暄，柏小筠一一应下。

这时，苏欣儿推开众人，来到苏沉身边，半蹲在地上，拉着他的胳膊娇声道：“师父，你能不能收小筠收徒弟啊，让她住在这里，我舍不得让她走。”

“什么话，你的朋友的修为比我要高深多了，我那里有资格收她为徒？”

“哈？小筠很厉害么？可我怎么感觉她有点呆啊？她这样子到外面乱跑，我怕会受人欺负。”

柏小筠听了悄脸一红，嗔道：“欣儿，毕竟我是妖类，住在这里多有不便，我在这里住上几天，有些事要请教苏观主，事情完结后，我自然会离开。”

“啥？！”苏欣儿一脸不敢置信，声音颤抖地说道：“你要离开？去那里？”

“我........我也不知道，到处逛逛吧。”柏小筠并不打算把自己的真实身份相告，随口说道。

“这里不好么？我不好么？还是讨厌我？”苏欣儿快要哭出来了，山野孤寂，清修枯燥，她长这么大，过的都是单调乏味的生活，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交心的人儿，还没相处多久，就说要走，而她的名字是她起的，人是她捡的，她身上的衣服可是她积了好几年的积蓄才买到的，平时都没舍得穿，可还是送给她了，也就下意识已将她当作自己的禁脔，自己对她这么好，可还是要走，这让苏欣儿伤心欲绝。

“都不是，欣儿很好，只是我毕竟是妖类，住在这里多有不便，若是久了，恐会让贵观受人非议。”

“什么妖类不妖类，我才不管，师父，你劝劝小筠吧！她才则修成人形，无亲无故的，能去那里？求求你就收留她吧，好不好？”苏欣儿摇着苏沉的臂膀，两行清泪已经从长长的睫毛里渗出来。

“不行，她不能留在这里。”苏沉一脸坚决。

“为什么？！”苏欣儿愕然：“我们以前又不是没收留过妖类。”

“这不一样，你别管！”苏沉的语气严厉，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呆愣了半响，苏欣儿终于“哇”的一笑哭出来：“骗子，你们一个个都是骗子！”说着就一把推开身边的柏小筠，双手捂脸向自己的茅屋处狂奔，一路放声大哭，声音嘶哑，听得众人无不感同身受。

柏小筠对众人歉意一笑：“我去劝劝她吧。”

站在门外，柏小筠还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一声声断断续续的悲恸，一抽一泣的，悠悠不绝，好似要穿墙裂石一般。

柏小筠深吸了一口气，举走手轻轻敲了敲门，柔声道：“欣儿，开门，是我。”

可是连续敲了好一会，里面只有哭声，并没有回应，看样子茅屋的主人也没打算出来开门。

柏小筠只好耐心的哄着，先是说了几个笑话，又唱了几着歌。

不知是柏小筠以前是不是只顾苦修，与女孩接触的经验太少的缘故，说的笑话不好笑，或是疏于礼乐熏陶，导致唱得歌老跑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