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七 醒悟(1/2)
杨嗣昌冷冷的一笑,脸色冰寒,声音却无比坚定的说道:“梁大人,我杨家世受皇恩,文弱又为天子重信,这身臭皮囊早晚是交付大明朝廷的,在文弱心中,唯有天子和大明百姓,你嘴里的士绅放过文弱也罢,放不过也罢,文弱当为天子尽忠。”
说着,他环视一周,说道:“今日话说到这里,便也说个清楚,编练新军乃是本朝国策,谁敢指手画脚,便斩其手指,谁敢滥言误事,便割了舌头,文弱从未想过全身而退,哪日辽东平靖,流贼剿灭,文弱自当合门为棺,以此身告罪天下万民!”
此话落地,周围的官员,不论文臣武将,全都低头不敢言语,无论做什么,就怕不要命的。
梁源捂着鲜血染红的白布,哈哈大笑,挣脱周围的人,疯狂大叫:“杨文弱,休要在这里沽名钓誉,你手握奸商赃款,仍旧加税增饷,以至于民怨沸腾,流毒天下,早已是祸国奸臣,便是天子为你蒙蔽,天下读书人的眼睛可盯着你呢,早晚有一日,便要天诛你,哈哈,杨文弱,你终究落得和你爹一样的下场!”
到了这时,已经不是政见不同了,梁源当众辱骂被朝廷认为忠直的杨鹤,已经是人身攻击,杨文弱不好发作,陈新甲却呵斥道:“虎将军,为何站在那里,让人把这恶狗叉下去,送往京城!”
当即便有四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上前,不由分说,抬起梁源便走,梁源被缚住,仍旧大喊:“陈新甲,你休要猖狂,待杨文弱倒了,你一区区举人,亦然是死路一条!”
随着梁源被抬远,声音越发微弱,校场已经是一片死寂,陈新甲见杨嗣昌脸色铁青,站在那里,低声问:“首辅大人,是不是要休息一下?”
杨嗣昌摆摆手,说:“时间紧迫,今日这般举措,在京城定然引起轩然大波,本官要尽快赶回去,已经订好的日程怕是要提前了。”
“诸位同僚,先去总督衙门休息,以被传见,陈大人,曹总兵,接下来的事儿,便由你二人引领吧。”杨嗣昌正色说道。
那些劫后余生,仍旧心有余悸的官员纷纷告退,离开了校场,曹文诏带人牵来马匹,十余人上马,离开了真诚向南,一直到了夏米庄,曾经被多尔衮毁坏的庄子此时已经完全被铲平,在白茫茫的荒野之中密布着大大小小的帐篷和窝棚,这是陈新甲在利用去年八府加税实验的税款和核算清理的空饷编练的新军,而负责此时的便是曹文诏,共有六千人,分了两个营。
之所以弄的这般机密,正是因为这两营新军采用的军械武器乃至吃喝用度,全部是从云中侯名下的工坊采购的,此事是陈新甲和曹文诏二人秘密操办,瞒着满朝文武,目的有二,一是杨嗣昌知道大明兵制积弊已久,不能提供大量合格的装备,从孙伯纶那里采购可以快速成军,以便真切的了解何为新军和编练新军究竟要花费多少军饷。而第二个目的便是借机侦知孙伯纶的实力,暗中学习其练兵、制械的法子、
到了的时候,近千人正在清扫干净的平地上进行队列操练,其手持长矛,行列行进、转换,已经是有模有样,在旗色、战鼓的指挥下,进退有度,已经远远超过宣大精兵,杨嗣昌当年也是巡视过山海关的,在他看来,便是大明最为精锐的关宁军,在气势上也是大大不如。
“曹将军,你觉得这二营兵与在宣大御虏中,和你并肩作战的延绥兵相比如何?”杨嗣昌问。
曹文诏毫不犹豫的说:“首辅大人,这二营兵也就相当于延绥兵一半的战力。”
杨嗣昌的眉头皱起,不解的问:“为何?”
曹文诏道:“原因有三,第一便是甲械武器不如云中侯的延绥兵,云中侯的步营采用的是燧发火铳,便是风雨天气也可以作战,子药则是用的定装纸壳弹,火药更是威力强劲,无论射程、射速还是威力,都超过新军步营二成以上。
其二是兵源构成,末将编练新军,亦然是学习云中侯的法子,招募良家丁壮,以田宅安定人心,但延绥步营之中多有百战余生的老兵和基层军官为步营脊梁,新军步营虽然也挑选了一批老兵加入,于跳荡选锋胜任,但火铳与长矛配合便逊色许多,这是多年实战积累,着急不得。
其三便是火器缺乏,以往末将于云中侯谈兵论阵,云中侯常道,火器之道,唯火力至上,兵力辅之,因之,延绥步营,以火炮为火力核心,加大火铳配比,战术上,更以步炮协同称雄,新军虽也有火炮,多是移动、转向不便的红夷大炮,着实难以配合啊!”
陈新甲听曹文诏说完,圆场说道:“曹总兵所言非虚,但新军之强亦远超普通边镇正兵,倒也算是小有收获。”
“只可惜徒有其表罢了。”杨嗣昌对曹文诏所说的一些名词感觉陌生,却心中满是遗憾。
陈新甲没有敢再搭话,曹文诏却半跪在了地上,声音沉重的说:“首辅大人万万不可这般认为,末将可在此发誓,只凭这二营新军,可对阵相同数量东虏不败,若是打流贼,便是闯贼、献贼那等积年老贼,仍可败其万人!”
“此......此话可当真!”杨嗣昌忽然变的激动,认真的问道。
曹文诏道:“自然半字没有虚假,若连一万流贼都打不过,末将愿意以死赎罪!”
杨嗣昌连忙下马,执曹文诏之手,让其站起,说:“不可,不可,将军是忠直之臣,本官安能不信?”
“首辅大人,还是先看看从漠南采买来的装备吧。”陈新甲凑上来,低声说道。
杨嗣昌道:“自当如此,本官倒要看看,他云中侯的装备究竟比工部打造的厉害多少。”
这些装备都是曹文诏出面采买的,得到了部分的优惠,但仍旧贵的让杨嗣昌感觉肉疼,一个步营铳手的装备全部加在一起竟有四十两,而同等的银钱,足够养活五个边军营兵了。
杨嗣昌走进了一个库房,正中央的长条大板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装备,共有四套,分别是铳手、长矛手、骑射、甲骑的。
杨嗣昌看了看桌子上那数量超过二十种的各式器械,问:“这些都是铳手的装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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