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 党争(1/2)
当听到延安,知府这类字眼的时候,崇祯心中便生出了懒得去想的想法,一则他平日多与内阁及六部高级官员打交道,对于知府这个等级的官员,实在没什么印象,二则,这些地方官员,若深究起来,肯定是某个高级官员的学生或同年、同乡,知道了也是平白添些无趣罢了。
但听到周士奇三个字的时候,崇祯瞬间有了熟悉的感觉,似乎最近听过这个名字,而且关联这个名字的肯定是好消息。
“莫非是那位亲冒矢石,独守绥德城的周士奇?”崇祯忽然想起来了,毕竟自登基以来,绥德一战大败流贼,擒杀贼首紫金梁,是难得的大胜。
“回陛下,正是此人!”杨嗣昌回应道。
周延儒偷偷看向温体仁,发现其正在俯首沉思,顿时感觉不对劲,他略微回思,便想起,温体仁正是周士奇的座师。
崇祯皱眉问:“周士奇远在延安任上,与平阳一战何干?”
杨嗣昌上前一步,朗声问:“陛下是否觉得奇怪,为何平阳一战,无论是九边各军,还是地方诸营,都告乏饷,皆曰士气不足,唯独来自延绥镇的两个游兵营不仅没有在军饷上纠缠,还士气如虹?其他营伍都是员额不足,为何延绥镇的游兵营足额足饷,甲械齐全?”
“是因周先生?”崇祯顿时来了兴趣,近百年了,大明的卫所制度早就荒废了,大行募兵以来,吃空饷喝兵血的事情屡见不鲜,己巳之变的时候,辽东将门飞扬跋扈,山西镇更是哗变噪归,他对于大明那已经烂透了的军队早就失望之极,如今听了杨嗣昌对孙伯纶、郝世禄的评价,瞬间好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若说平阳一战是大功,那若得强军之法,便是天功了,有了强军,什么流贼东虏,还是顷刻平复的。
杨嗣昌道:“陛下所言甚是,孙伯纶能有如此强军,盖因周士奇尔。”
“快,快,细细奏来。”崇祯差点从御座上站起来,满脸的求知欲。
“启禀皇上,平阳一战前,郝世禄的游兵营欠饷一年多,孙伯纶的那个营更是成立以来就未曾发下饷银,为了让其出征,周士奇在延安筹措粮饷,才补了几个月的粮饷,虽未补全,军卒却看到了希望,如何能不战?”杨嗣昌说道。
“周士奇甫一上任,便征讨境内流贼,大练强军,才有了二营之强军,为了让将士出征无后顾之忧,周士奇把一年多来在延安府境内开垦的荒地,精选其中三万亩水浇好地赏给出征将士养家,还许其免赋税三年,如此厚赏,将士无不踊跃参军应战啊。”杨嗣昌慷慨激昂的说着,显然把周士奇说成了一个为国为民、运筹帷幄的忠臣。
“擅民政而知兵,周先生乃是大才呀,如此国之肱骨,为何无人向朕举荐,白白让周先生在延安蹉跎。”崇祯大声赞叹,话说到最后,已经在周、温二人身上打量,但这二人却似老僧入定一般,俱是不回话。
杨嗣昌却指向温体仁,厉声说道:“周士奇不得高位,盖因温先生明哲保身,怕做那瓜田李下之事!”
温体仁扭头看了杨嗣昌一眼,满脸惊惧,心中暗道,昨日商议之中,可没有这一出啊。
“陛下,臣有罪,臣有失察之罪啊。”温体仁连忙跪在地上,高声请罪,以至哽咽出声。
“温先生这是怎么了?”崇祯脸色微变,问。
温体仁道:“那年周士奇中举之时,臣乃主考,瓜田李下,便知周士奇大才,扔不敢举荐于天子,臣有罪。”
“温先生,是你的清誉重要,还是朝廷选贤任能重要?”崇祯脸色大变,喝问道。
温体仁俯首道:“陛下,周士奇之事,并非只因臣怕受非议,臣曾想举荐其入朝,为陛下效力,但周士奇抵死不从,这才把这事儿扣下来。”
“哼,似周先生那等大才,岂会拒绝为国效力?”崇祯满脸不信,虽说他认定周士奇是个干练之臣,却也知道,当官的升官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陛下容臣禀告。”温体仁说道,在得到崇祯的允许后,他才说:“周士奇去年便因绥德战功去了延安任上,一上任便提出两年垦荒,三年积粮的五年计划........。”
“什么叫两年垦荒,三年积粮?”崇祯听的新奇,问。
温体仁道:“陛下,所谓两年垦荒便是周士奇号召延安府的流民和失地农民,先把因为战乱撂荒的土地恢复生产,又开垦新的荒地,且兴修水力,改良田土,而三年积粮,便是免除税赋三年,周士奇一上任便当着延安府上万百姓、军户起誓,誓言五年之后,若延安府有一人饿死,便自缚去京,求陛下免官处罚。”
“周先生真是好官啊。”崇祯大为感动,说道。
“内阁本有意让其担任要职,周士奇却抵死不从,声言必须践行誓言才可,臣又感觉其上任一年,又行擢拔,恐百官不服,这才作罢。”温体仁最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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