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话 篁林十里酪澧浓(1/2)
木棉郎和怪衣人争得谁也不服谁,就想到幽篁居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有个人能给他们公断。江湖中人不拿他们当朋友,他们更不拿别人当朋友,江湖上也没几个让他俩瞧得上号,除了幽篁居的主人。
漠北归来,怪衣人摸不着金,闷闷不语,如今又听木棉郎在旁边一路唠叨,惹得他十分想揍。若非害怕寂寞,怪衣人现在就想一指废了这老鬼,可废了木棉郎这老鬼,怪衣人就会可惜。其实他俩都心肚明,缺了其中一人,活在世上便会寂寞。
快到幽篁居,木棉郎却不走了,懒散地伸了个姿势,打个轻轻的哈欠,躺在青青的草上,惬意地翘着脚,开始说唱起来:“哎呀!舒坦,真舒坦呐!啷嘎呤嘎啷嘎呤嘎咧…!”
木棉郎这首‘啷嘎呤’已唱了一百遍,怪衣人听得早就厌烦不已,这次非要打断木棉郎这老鬼的陈腔滥调,他肃容道“棉花郎,你倒是够惬意,非要来烦劳路少,你现在又耍泼皮无赖么?”
木棉郎贼笑道“来坐,坐坐坐!”
怪衣人偏不坐,再累都不坐,让不坐就偏要坐。木棉郎接着道“若非我要盯着你这老小子,你岂不去挖人家祖坟,而让你改邪归正,我得要时刻看着你,否则也找个安逸的地方,最好在幽篁居附近,要么离幽篁居不远。再娶一百个娘子,生两百个像你这样的歪瓜裂枣,天天打他们屁股。嘿嘿,我呢就天天野吃野喝,再酿好酒,好不自在也哉!”
怪衣人冷笑道“就凭你也配过好日子?呵呵,呵呵!”
木棉郎自己乐笑,就不搭理他,接着道“哎呀!路逐惠,路逐惠!路少的名字真有意境。我将来那两百个歪瓜裂枣全都请他取个名,个个都有意境。嘿嘿,我要气死你这孤家寡人,好让你长记性,别再去刨人家祖坟,老干这等天理不容的事。”
二人说到这儿,忽觉旁边有人,竟不知他来了多久。能让怪衣人和木棉郎二人都不容察觉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人,便是幽篁居的主人,是人皆颂的风神造化——路逐惠。
木棉郎高兴得跳了起来,第一个迎面而去,亲切地拱手道“路少,路少路少,近日别来无恙啊?”
路逐惠一脸的客气,模样温柔,仿佛他对谁都温柔,从不贬人出身贫贱,也不势利江湖富豪,武林道上谁都喜欢跟他打个交道,交他这个朋友。凭他的武功和智计,出门总有人给个照面,打个招呼,行个上揖,送个人情薄面。
他朝二人拱手,笑道“晚辈刚回来,听到有人直呼小名,有失远迎,两位前辈恕罪。二位前辈匆匆来到,莫非在漠北摸到了真金,也摸到了好酒?”
木棉郎脸上尴尬,毕竟他摸金不如怪衣人,而今酒也摸不到,实在无地自容,只好陪笑道“嘿嘿!路少,你的名字不小,我看就比那个王子乔大,大不止一千一万倍。”
路逐惠笑道“木前辈谬赞,实在愧不敢当!”
木棉郎指向边上的怪衣人,接着道“呵呵。哪像这歪瓜裂枣,论谁见了都离他个十万八千里,生怕他去挖了祖坟。”
怪衣人听言,移步一闪,冷冷地发出一记妙引寻穴指,可每次在木棉郎身上都打了滑溜。木棉郎跳到路逐惠身后,是要以他来掩招,料那老缺德鬼定会束缚手脚。怪衣人果然手脚受到束缚,使出真劲就怕伤了路少,而那棉花老鬼也太可恨,蹦来跳去活像戏弄人的猴崽子,身体练得比泥鳅要令人讨厌,怪衣人也拿他无法。
在路逐惠的心中,这两个人如同一对活生生的宝贝,性情一冷一热,如今闹这么一出,倒是令人心情调解。路逐惠难免要坐下来,先瞧他俩闹一闹。
怪衣人冷讽道“棉花郎,你回去做个摊贩,成天坑蒙拐骗挺适合,非得偷学别人摸金的本领,也不看看自己那蠢模样。呵呵,还妄想取一百个婆娘,呵呵,这世上居然有你这种人,长得笑话就够了,做个梦都能当成江湖笑话。”
木棉郎被说得尴尬,心一激动,非要攻上去教训这缺德的老鬼,当下笑脸一卸,脚下一托,来到怪衣人跟前,施展出他的泥龙功。泥龙功有云:打人上位泥龙手,打人下位泥龙腿,防招御袭四般施,须要泥鳅飞化龙。
怪衣人浑身上下挺自然,对付起来不慌不忙,腿只这么一抬一收,身子一侧一斜,木棉郎的泥龙招法也一时奈何不住他。怪衣人除用招精致,双手之间还主个罗盘,飞来换去,眼花缭乱,木棉郎感到这罗盘十分碍人眼球,尽妨碍他喂招,一看到就好不来气。
怪衣人所使的妙蚓寻穴指更是寻机出入,防不胜防,均在三两个把式内,必有一招能击中木棉郎。可每次命中穴位,却不是打偏,而是打滑,就无异于给木棉郎挠一次痒。木棉郎的泥龙功也相当不凡,手脚身体,每一寸肤肉,无一不成招,能吸能带,能顶能推,打中怪衣人不少要害,可怪衣人以妙蚓寻穴功运转内在防御,将每次伤害顷刻解除,几是毫无伤势。
想必两人自打相识,已斗了挺多年,早将彼此的武功路数琢磨个透,以至如今难解难分,毫无胜负。木棉郎就当发泄,待心情好转,心中琢磨着:再打下去也费劲,不如用话激那缺德老鬼,从中寻出破绽,可要是我先收了手,定遭那老小子的冷嘲热讽。
不巧,怪衣人也如木棉郎所想:棉花郎这老鬼,武功又精进了不小,看来他还没闲得慌,想必也是日夜提升,为破我妙蚓寻穴指,该费了不小心思,倘若我此时先收手,岂不落了他一截。
路逐惠在竹下笑了笑,他们越玩命地比斗,就越说明两人心中矛盾,谁也不服谁,若没有人从中调解,决对打到白头。路逐惠笑道“二位前辈的武功各有千秋,我有个办法能辨输赢,不如同时收手,坐下听听!”
这话一出,二人应声收手,相差不落对方一丁半点,竟连掠到路逐惠身前,脚法也不约而同落地。路逐惠吃一惊,又笑了,这二人的比斗他每次都无法分辨输赢。
木棉郎急道“路少,你笑个什么意思?倒是说出来,这次谁先收手,谁先脚落地?”
路逐惠笑道“都说天下之大,奈何对两位前辈而言居然太小,我对缘分越感奇妙了。二位前辈,你们上辈子一定修了大阴德,这辈子才凑在到一起。”
木棉郎道“路少,缘分怎么个奇妙法,你倒说来听听,比如我遇上很多人,江湖上的人都说我精,说我没有朋友,就独你把我当朋友。
嘿嘿!像这歪瓜裂枣,他想赢我一回,可我偏不给他赢,他要想杀我,我也偏不给他杀,但换作是你就不一样了,你要杀我,绝不还手。”
路逐惠笑道“晚辈斗胆说一句:怪衣人,缺四门,仇人朋友共一人。缺前辈,您真杀不了木前辈?还是你俩彼此心照不宣?我想这世上缺了你们其中一位,我赌另一位会孤单和寂寞。”
缺四门道“棉花郎,有本事你当着路少的面卸下泥龙体,赤手空拳跟我比。”
木棉郎道“嘿嘿!你的罗盘不也飞来飞去,碍我眼球?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难怪你喜欢掘人家祖坟,不如我给你取个适合的名号,就叫缺德,嘿嘿,就叫缺德挺不错。”
缺四门阴讽道“棉花郎,可知你的泥龙功还有一处破绽?”
木棉郎当下一捋神,字字地道“破绽?我的泥龙功有什么破绽呐?嘿嘿,小老鬼,你这点伎俩很不新鲜。”
缺四门道“棉花郎,你中了我的妙蚓寻穴指中的游蚓寻穴指,你会全身麻,痒,痛,七日肤色溃烂,十四日脱落,我打入你体内的蚓气会慢慢折磨你,你就等着慢慢受吧。”
刚说到这,木棉郎的确觉得浑身发凉,继而徐徐麻背。缺四门阴阴地道“怎么样?你背上的太阳经可有发麻?”
缺四门刚说道这,木棉郎又觉片背噬痒。缺四门故意改变音色,一字一句,如同地府爬出来的魔鬼再跟人说话,他说得很慢,很阴森:“怎么样?你现在的片背是否发痒?不急,不急,你会慢慢尝到另外一种感觉。对了,从现在起,到十四日后,你总共能享受到七七四十九种感觉,你说好不好玩儿?”
木棉郎心下一慌,他身上的确在交替不同的异感。暗道:我绝不服软,否则岂不得意了缺德老鬼。讽道“小人,小人,我招招卸你,怎会中你游蚓寻穴指?不对,不可能,你的妙蚓寻穴指不可能这么快就达到游蚓境界,你还不够火候。”
缺四门道“棉花郎,你的泥龙功是有些精进,怎奈我比你聪明,运气比你好,练着练着你就输了,怎么样,怕了么?”
木棉郎已慢慢满头冒汗,想不到这缺德老鬼下手太狠,眼下气得上下不接,道“路少,他…小人,绝对是小人。”
路逐惠笑道“缺前辈,晚辈想借您手上一物,不知可借否?”
缺四门已想到路少所借何物,他要达到游蚓寻穴指的境界,确少了些火候,不过是给木棉郎施些粉尘而已,也瞒不过路少那双眼。缺四门道“既然是路少…!”
路逐惠打断他的话,道“缺前辈,您是堪地行家,专堪恶墓,想必有墓垢的解药,我有位朋友中了墓垢之毒,不知能否赠我些解药?”
缺四门已然明白路少的好意,心领了下来。对缺四门和木棉郎而言,不把话点破对谁都好,倘若木棉郎知道缺四门在自己身上下得了毒,木棉郎会以为自己输了,而缺四门不想看到棉花郎这个朋友心情痛苦,从而造化受到阻碍,不说破便是心中永远的朋友。
缺四门和木棉郎是苍天以下关系最怪的朋友,江湖上没有人看穿,他们似敌非敌,似友非友,似恨非恨,似惜非惜,彼此永远奈何不得对方分毫。
缺四门施了墓垢之毒,并非要木棉郎死,而是杀灭他的浮躁之气。路逐惠看穿缺四门心中矛盾,从一施毒,缺四门便后悔了,在旁人看起来,缺四门似想让他死,实则非想让他死。路逐惠正因为看穿,所以才这样做,缺四门和木棉郎今天这局面又活了。
缺四门给路逐惠行个大礼,竟是前辈对晚辈正行上揖。路少奉手一托,连还三个上礼,道“缺前辈,您这般大礼叫晚辈如何长命百岁,此等折寿之举还望别有下次,否则晚辈过早夭折,您可是罪魁祸首。”
怪衣人不禁开颜大笑,道“路少一叶知菩提,如此心灵聪慧之人,必能长命百岁,路逐惠路少,果不愧身怀造化,实在不凡,老夫觉得自己越来越庆幸了。”
路少笑道“缺前辈此话怎讲?”
怪衣人道“老夫遇见你已是庆幸,你当老夫是朋友,岂不更庆幸,人人怕我掘他祖坟,若世上都如路少这种人,谁会去掘他祖墓,我第一个金盆洗手,若真有人敢,我缺四门一定让他缺满门。”
缺四门摸出解药,伸给路逐惠,道“这是解药,只要路少喜欢,借命都不稀罕。”
路逐惠听得此话,再行上揖,接下解药,道“多谢缺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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