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逃出生天(1/2)
虽然有淮安王的人助阵,但为了万无一失,她不能给祁寒留下半点追踪自己的机会。
想了想,拿起桌上的烛台,丢至榻上。
火苗乱窜,不一会儿,火舌便将整个床榻悉数吞噬,火焰沿着床帏,一直蔓延到房梁,再到窗户。
一片熊熊大火中,祁凰借着夜色,以及宫人们高呼的呐喊声,偷偷朝着宫外的方向溜去。
此刻,皇宫内已是一片混乱,嘶吼声、叫喊声、哭泣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真是滑稽,似乎几十年来,这个死气沉沉的宫廷,第一次显现出活力来。
虽然,是一种诡异的活力。
淮安王的旧部,倒也不是见人就杀,可一旦正面交锋,定然不会给对手留下活路。
祁凰不想徒生枝节,一路上尽可能绕着那些人走。
一路绕行,最后来到冷宫。
对这里,她并不陌生,夏婕妤生前的最后几个月,便是在这里度过。
匆匆行走的步伐,因看到了一棵枯死的老槐树而停下。
夏婕妤活着的时候,这棵老槐树每年都会开花,馥郁的槐花香气,随着微风飘散,弥漫了大半个宫廷,可自打夏婕妤死后,这颗槐树,就再也不会开花了。
而如今,这颗不会开花的老槐树,也终于寿终正寝,结束了它漫长的生命。
耳边忽的听到几声咳嗽声,她大惊,这个如同孤坟一样的地方,怎么还会有人居住?
她顺着声音望去,原来发出声音的,正是夏婕妤居住过的房屋。
两进的院落,有些破旧,不过卧房前的花园,却是姹紫嫣红,充满了生命力。
她悄悄靠近那个院落,听到了一个女人声音:“皇上,我们母子真的是活不下去了!求您想想办法吧!”
是胡贵妃。
她怎么会在这里?
紧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你回去吧,如今,我也是阶下之囚,帮不了你。”
“皇上,您不能这样,泓儿是您最疼爱的儿子,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被折磨而死?”胡贵妃哭得撕心裂肺。
但那个老者,却无动于衷:“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能怪得了谁?或许这便是命,我认了,你也认了吧。”
“我不认,我死也不会认!”胡贵妃的哭腔中,带着疯狂的尖利:“您有时间在这里悼念夏慕冰,不如认真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您是皇上,在朝中不可能没有势力,趁着四皇子皇位还未坐稳,我们可以先下手为强!”
她说了什么,对方似乎一句也没有听见去,依旧道:“晚了,说什么都晚了,你还是走吧,好自为之。”
“皇上!”胡贵妃气恨交加,语气中竟带了几分怨毒:“我真是没有想到,您竟然是这么一个胆小如鼠之人,我替我感到不值,也替夏慕冰感到不值!她爱上您这样的人,真是此生最大的错误!想来她在九泉之下,也无法瞑目。”
“混账!”心如止水的老者终于被激怒,一巴掌将胡贵妃扇倒在地,“滚出去!”
胡贵妃捂着红肿的脸颊站起身,冷蔑道:“好,我滚,从现在开始,泓儿不再是你的儿子,比起你这个缩头乌龟,我您可和泓儿一起去死!”
整了整身上的宫装,胡贵妃用一贯端方雍容的姿态,缓步离去。
望着墙上的画像,房间内的昱帝突然开口:“凰儿,你打算站到什么时候?”
悚然一惊,对方怎么知道自己在外面的?
“父皇。”从胡贵妃离开的方向走入,与房内的老者面对面。
几个月不见,曾经意气风发、威严无限的九五之尊,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憔悴,颓丧,绝望,毫无生气。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对方首先发问。
“回来有半个月了。”
“老四几乎杀光了他的兄弟,为何偏偏留下了你?”不知是疑惑,还是愤慨。
祁凰漠然道:“四皇兄说,因为他需要一个同类,一个可以互相舔舐伤口的同类。”
闻言,老者仰天大笑:“同类?好一个同类!”
“儿臣不认为,自己和他是同类,除了在憎恨您这一点上,我们没有共同点。”
明明因憔悴而显得浑浊的双目,陡然间雪亮清明,带着如刀剑般的冷意,射向祁凰:“恨我?”
祁凰微笑,她知道,在这片刻的凌厉后,不过是老者的装腔作势罢了,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了威严的资本。
“是,我恨你。”
“因为我伤了你母妃的心?”除了这个,也没有其他原因了。
“不。”祁凰摇头:“我很您,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我很你,是因为你让我看到了太过的薄情寡义,太多的铁石心肠,太多的自私自利,你让我的世界,充满了阴霾,充满了怨恨,充满了失望,充满了怀疑,以至于如今的我,变得多疑冷漠,变得脆弱自卑,我不敢去爱,不懂去爱,更不懂何为爱。”她苦笑:“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她的回答,让男人感到有些意外,面对她满怀仇怨的眼,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
“不过,一切已经不重要了,我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因为过去的错误,而遭受到惩罚,真的很满足。接下来,我要去过属于我的生活,而你,将继续在这种痛苦中煎熬,永世不得超生。”
“凰儿。”男人踉跄两步,企图追上离开的她:“我不是故意的,你母妃……是你母妃先背叛我的,她和宫中侍卫私通,以巫术给我下咒……我、我也是气急了……”
呵,原来如此。
宫中严禁宫女与侍卫私通,背后的原因不是因为三公主,而是因为夏婕妤。
冷笑从唇齿中溢出,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那个男人,依旧如此自私。
“与侍卫私通?你怎么不想想,以夏婕妤的本事,若真的要治你于死地,你还能好好站在这里么?一切,不过是有心之人的栽赃罢了,你若真的爱她,就不会听信谗言,你若真的爱她,就会毫无保留信任她,你若真的爱她,就会不遗余力找出真相,还她清白,可事实上呢?你却用最残忍的方式,将她推下深渊。”回过头来,浅笑娉婷,眉眼如画,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露出小女儿姿态:“对了,临走前,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其实,我并不是你的儿子,更是与皇室没有半点关系,夏婕妤不知从哪找了个婴孩,用这个婴孩,代替了真正的七皇子。”
说完,在老者震惊诧异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
晗光殿的大火,烧了整整几个时辰,像是怎么都停不下来一般。
半边沉郁漆黑的天色,都被熊熊火光照得亮如白昼。
皇宫依旧是混乱不堪,人仰马翻之景。
也许是安逸了太久,就连专职保卫皇帝的金甲御林军,此刻也显得有些慌乱,面对突然闯入的乱臣贼子,竟节节败退。
而位于事件最中心的祁寒,却是唯一一个镇定自若之人。
“来了多少人?”御书房内,男子闲适而坐,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面前的奏报,一手轻轻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随意向身边的心腹问道。
心腹回答,“大约二三十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呵……果然符合皇叔的性子。”祁寒合上面前奏报,掀了掀眼皮,快速朝窗外一瞥:“朕没有去找他们,他们反而送上门来了,真是天助我也。”
“皇上的意思是?”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手里,不是还有一张王牌么?”淡淡吩咐一句,似是累了,将身体整个摊开,随意靠向椅背,“放他出来吧。”
心腹犹豫一下,终究还是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躬身退下,心腹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沉沉的夜幕下。
月色渐渐淡了,被拢上一层阴翳的黑雾。
连月霜,都带了几分惨烈的意味。
夜幕下,除了此起披伏的惨叫声,什么也听不到。
大约半个时辰后,混乱无序的宫廷,彻底恢复了宁静。
死亡的气息,将一片连绵错落的屋宇所笼罩。
远远看去,金碧辉煌的皇宫,就如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荒芜坟墓。
一道白色人影,静立于惨白的月霜之下,他的脸上,同样覆盖着一张纯白色的面具,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任何雕琢,只有单调的一片白色,看上去竟有些诡异。
白衣人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宽大的袖口,随着夜风而飒飒起舞,袖口下,是一双极为好看,修长如玉雕的手,然而指尖却泛着可怕的青黑,很是恐怖。
静静站了许久,白衣人忽而抬眸,朝着晗光殿的方向望去。
面容被遮挡在白色面具下,谁也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
月朗星稀,虫鸣阵阵。
一口气跑出皇宫,祁凰觉得整个人都脱力了,哪怕是一步都走不动,索性一屁股坐下,在草地上躺平。
虽然已经成功逃出皇宫,但以祁寒的势力,要抓住自己,应该不是问题。
所以,她必须在天亮之前,就离开盛京,逃到一个哪怕是祁寒的势力,也无法触及的地方。
去哪里好呢?
要想逃出祁寒的势力范围,只有一个办法,便是离开昱国。
只要离开昱国,山高皇帝远,再想抓她,怕是有心也无力了。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便是她该逃去哪个国家?
汐国?
或许这是最好的办法,她可以去投奔凤凤,可这是最不好的一个办法,自己能想到的,祁寒未必想不到,在昱国找不到自己,他第一个要寻找的地方,恐怕便是汐国。
这样不但自己危险,还会给凤凤带来麻烦。
故而,去汐国不是一个好主意。
如果不去汐国,那去哪里?
想来想去,只有郯国和苍国可以选择了。
她对苍国不怎么了解,对他们的国君也不怎么了解,只知道他们的老皇帝刚过世,新帝登基,那小子甫一坐上龙椅,就颁布了许多政令,一改他老子的怀柔政策,对外对内,都采用强硬的极端措施,搞得天怒人怨。
所以,苍国也不是个好去处,自己孤身一人,很难在那里立足。
汐国和苍国排除,剩下的,便只有一个郯国了。
郯国是女皇执政,对于女性的态度,比任何国家都要开明,最适合自己生存。
嗯,就这么办了。
去郯国!
担心祁寒的人会追来,祁凰不敢浪费时间,只休息了片刻,便朝着最近的城镇赶去,在天亮之前,买了马匹,一路向北,朝着郯国的方向进发。
一路上还算顺利,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和状况,或许是她想多了,自己在祁寒心目中根本没有那么重要,跑了就跑了,只要不对他的皇位造成威胁,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根本不会在乎。
最好是这样,她可不想再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宫廷,给他当抚慰创伤的工具,用自己的无奈和沮丧,来取悦于他,满足于他。
想想看真是讽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就从高高在上的皇子,变为了四处逃窜的阶下囚,什么抱负,什么渴望,什么追求,在此刻这种连自由都会随时失去的情况下,简直就像一个笑话。
好在自己聪明,出使汐国之前,就将昱帝赏赐的各种珍宝拿去当了换钱,如今虽然两手空空,但怀里却揣了上万两的银票,倒也不算是穷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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