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许,到家了(2/2)
自此,落霞村第一次出现在中州地形图上,劳役、兵役、户口造册、田税一应俱全。
却说那和尚庙里的小和尚,第二天见到门口全然一新的香炉,感激涕零,似有顿悟,日日诵经不断,勤勉打扫,庙堂清爽。后来破袈裟行脚僧来到此处,异常诧异,诧异老和尚的慵懒,更更诧异小和尚的心境如此平和,亲自为其受戒,小和尚从此成为破袈裟行脚僧的弟子,法号寂空;其实行脚僧最诧异还是那个香炉,总有一种说不出因果,便不敢复命,焚香与佛祖前说明缘由。
于是落单于和尚庙,自此庙堂香火鼎盛,拜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慕名而来的不少禅师,隐士,甚至大陈皇觉寺首席禅院长老也来此坛经说法,破袈裟行脚僧依旧不在庙里吃一箪一食,每日清晨托钵行于镇上以及周围乡村,步伐依旧三尺三寸,不急不缓,所到之处,宣扬佛法,超度亡魂,没有人觉得破袈裟行脚僧衣着而瞧不起他,他所到处,周围人如沐春风,如沐佛光。
原来的老和尚受其点化,也算是感召,不再慵懒贪睡,重挂度牒,一笠、一钵行走天下。
说那羊戚镇城隍,也是第二天看到清理油刷一新的香炉,也是心存感念回复阎王,信誓旦旦,尽心尽力,护佑羊戚镇。
再说清虚观,老道长一宿没睡,微微天亮,便起床来到大殿,三清像前焚香,燃烛,取出一符,借烛火焚化,于始祖处求得一丝天机。看着红肿的左手,隐痛在掐一诀,继而欣喜,更而狂喜连喊天大机缘,泪流满面。
一大早,灵虚道长出门坐于石阶前,静静等候,终于在阳光里看到一少年抱着崭新的香炉,依阶而上,至半,猛然抬头,看到老道坐在台阶上冲他微笑,赶紧放下香炉,三步化作两步,边跑边喊:“我就是看着你的香炉太脏了,帮你清洗清洗”。老道忙喊“别跑,别摔了,贫道与你有道缘,收你做徒弟。”少年跑的更快了。
老道摇摇头,还是无缘啊,下的台阶,捧起香炉,乐呵呵往上走。抬眼望去,师父烧火道人来了。
行善,必有福缘,改错,福缘更甚。
就在陈文伯离开京城的十年后。
秋八月,大陈国国都汉阳城西门门驶出一辆大型普通马车,两匹青骡,马车上方有两只大木箱子和一些行李,赶车的是一位老仆,衣着陈旧,一个汉子神情萎顿,骑一匹驽马跟在其后,马匹背上还有包裹。一看便是在都城混不下去的破败人家,打道回乡。守门兵卒报以同情眼神,未加盘查。城外商铺也不曾留意,一路上碰到到京城谋前程鲜衣怒马眼高于顶的青年良俊,除了不屑就是暗暗告诫自己:只有功成名就的人才会被记住,不要混到如此田地。
大陈国皇帝,陈嘉瑞终于松了一口气,内心叹道:孩子啊,儒家千年的气运都押在你的身上了!
那三马一车,西行千里后,折向东南,又是两千里,又是不知何时,老奴不见,大车换成小车,折向东北,再行三千里,几百里的距离走了六千里的路程,三月后,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驾一辆破旧马车,驶入了羊戚镇,在悦来客栈停住。
那男子跳下车来,是一个三十岁的汉子,经过百日奔波已是消瘦许多,但身形反而更加挺直,精神更加充沛,不似颠沛流离的困窘之态,掀车门搀扶下一个相貌普通衣着简单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走进客栈。
同掌柜要了一间普通客房,安顿休息,早有伙计送来饭菜,二人用餐后,男子道:“是这个镇子,他娘,我们该到地方了。”说着,从行李中拿出一个红木小盒,做工精美,打开后是一个罗盘,调整角度,不禁一喜道:“此处不远就是。”看到妇人眉头不展,便宽慰道:“那个小子可比这个小子有福,这么小就受奔波之苦。”“哎,终归不是自己的孩子。”“可别,谁让我们的使命就是这样,把这孩子抚养大,恩情也就还清了。到了这里,我们再要几个孩子,我种田你纺纱,过安稳日子。”“不知这是谁家的孩子,算了,怪可怜的,父辈的因果却落在孩子身上。”
次日,那辆马车出了客栈,沿驿道北行十里,看到落霞村的名字,毫不迟疑,直奔而去。落霞村进出山道,亦非比从前,平整宽阔,四座新桥高大结实。
男子大喜回头看看妇人怀里的婴儿,爽声大笑:“天许,我们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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