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家是我们的,你是我的(2/2)
厉千帆额角跳跳,默念着就当自己养了头小猪,让她先玩一会儿秋千,自己则神神秘秘去了后院,还不许她跟着。
祈绣一边荡着秋千,一边掰着手指头默默算着日子,再有半个月,银杏果就熟了。这可是个好东西,既可以做成吃的,又可以提取银杏果的叶芽汁制成毒药,两不耽误……唔……再有一个月海棠果也该熟了,听说海棠果酸甜可口,她还没吃过呢。
正算着怎么分配她一山的动物喂养区域时,厉千帆端着两碗面过来,放在树下的竹桌上,招呼祈绣过来吃。
白嫩的面条沉在面汤下面,上面卧着一颗白胖的荷包蛋,一半铺着几颗青菜,另一边浇了汤卤子。
“千帆会做面?”祈绣趴在碗上面闻了闻,被上面一层喷香的浇卤馋的口水直流。迫不及待接过筷子,抄起一绺面往嘴里送。
厉千帆坐在对面,颇有些紧张的看着她,“好不好吃?”
“唔……”祈绣咂咂嘴,一边吃一边说:“卤有点咸……”
这话一出,厉千帆脸上的笑顿时减了三分,眉间拧出来一个小小的川字。
“菜不新鲜……鸡蛋不熟……面硬……”
这是厉千帆第一次做面,祈绣每说一个字,他眉间的那川字就加深几分,最后几乎凝成一个结实得疙瘩。看她犹自嘟囔不停,厉千帆霍然起身,气急败坏低吼起来,“不好吃就不吃以后不做了!”
“好吃呀!”祈绣咂咂嘴,一脸真诚,嘴角还挂着一点面汤,“真的好吃呀,千帆,我可以每天都吃这个鸡蛋卤面吗?”
“啊?呃……每天……呃……”厉千帆表情有点僵硬,忽然一时语塞,方才的郁闷瞬间烟消云散,只好尴尬地看向别处,“也不能每天都吃,每年只能吃一回的。”
“为什么?”祈绣不解,听到一年只能吃一回,不走低头望了望即将见底的碗,眉宇间掠过一丝失望。
“鸡蛋面是过生辰的时候才能吃的,人一年只有一个生辰,自然只能吃一回。”
“那我每天都过生辰不就行了?”
厉千帆哭笑不得,“一个人只有一个生辰,不能多过的。”
“那就等我过生辰的时候,我要吃一锅鸡蛋面!”祈绣眼睛放光。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厉千帆问。
“今天是什么日子?”祈绣反问回去。
厉千帆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弹了她脑门一下,“你不是说自己的生辰是三月十七?再算算今日是什么日子?”
祈绣掰着手指头数起来,半晌后恍然大悟,“千帆千帆,今天是三月十七!”
“生辰快乐,阿绣。”厉千帆含笑看着她轻声说道,深褐色的眸子仿若夜空下的海,熠熠煽动着摄人的光华。
祈绣垂下眼睛,修长的睫毛在她下眼睑上映衬出一片浅色的影子,若有所思道:“原来这就是过生辰啊……”
厉千帆笑意微敛,祈绣盯着地上的银杏叶轻轻说:“遇到师父之前我在街上流浪,大家都叫我小叫花子。后来师傅为我选了生辰的日子,不过从来没有特别过过。今天我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的过生辰,不但可以吃到好吃的鸡蛋卤面,最重要的,是有人惦记着。”
厉千帆听她这样说,心中酸涩又怜惜,上前蹲在她面前,目不转睛望着她:“阿绣,以后我每年都跟你过生辰,每个年岁,每时每刻都有人惦记着你。”
祈绣重重点头,懵懂的心忽而暖意融融,纯净的眸子仿若阳光之下的水晶,蓄着满满当当的满足。
厉千帆心中一动,不动声色问:“阿绣,你师父给你取名祈绣之前,有没有告诉你你姓什么?”
祈绣摇摇头,“我一直叫祈绣,没有姓的。”
“可人都会有姓的,你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那不如……跟我一个姓?”厉千帆说到后来,脸上莫名掠过些许不自然,小心翼翼观察着祈绣的反应。
“跟你的姓……厉祈绣……”祈绣反复念叨几遍,颇为爽快的应下来,“好,就跟千帆一个姓!”
“可是冠上我的姓,往后就是我厉家得人了哦。” 厉千帆目光一闪。
听起来跟他得关系更加紧密了一些,祈绣点头如捣蒜,傻呵呵笑道:“好啊好啊。”
见她这样子,厉千帆颇有些懊恼地把头转向一边,低声咕哝道:“到底是懂还是不懂我的意思……”
天边渐渐升起火一样的赤红,打翻了水墨砚台一样,从地平线一点点浸透蔓延过来。低垂的云暮呈带状,像是湖中的涟漪泛起又被定格一般,保持着水波翻卷的样子,静静浮在半空。天空被分成了两层,云波之上蓝天清透,一望无际,渐渐地都被镀上一层绮丽旖旎的金粉色,
倦鸟迟归,落在不远处垂丝海棠林的枝头。白日里淡粉色的海棠花笼罩在金色的轻烟薄雾中,美到不真实。祈绣眨眨眼睛,总觉得下一秒它们就能幻化成人形,在山林中嬉戏跳闹,直到朝阳升起才会重新化作一棵棵海棠树,静默在山风云霞之下。
两人肩靠着肩倚坐在银杏树下,沉落了一半的太阳和初生的月儿天各一方,遥遥对望着,祈绣指着漫天云霞,“千帆,你听说过天上有个叫织女的神仙吗?这些烟霞都是她织出来的,真漂亮。”
厉千帆笑,“没有我家阿绣漂亮。”
“唔……”祈绣抿抿嘴,突然不好意思地转向另一边,忍不住吐着舌头偷偷笑起来。厉千帆看在眼里,嘴角抽了抽,他家阿绣什么时候学会害羞了?
兀自开心了一会儿,祈绣忽然想起来乾坤就和绝尘他们。这么美得地方,比盈香师姐住的地方还要美,倘若他们也能看见,一定会喜欢上这里。如果大家还能住在就更好了。
这样一想,祈绣心头不由又是一阵失落。不久之前几个人一路相伴,还没有一起去过星宿海,转眼间大家就各在一方,忙着自己的事情。他们已经从第戎回到中洲,听说乾坤酒也已经做了天极的王,申璎的去向也有了眉目,唯独绝尘没有消息。
“如果乾坤他们也在就好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还有绝尘,一点消息也没有。”祈绣望着远方的万家灯火呢喃说道。
厉千帆伸手将她揽在怀里,“绝尘你不用担心,他……自有他的主张。”他原本是想说这个人不简单,想了想还是换做一种更加委婉的说法。
“申璎的行踪已经有了眉目,目前她应当也是安全的。至于乾坤酒,她如今已经是天极的王,大权在握,臣民敬服。那些作乱的属国还未退兵,好在天极得国丧期还未过,他还有一段时间调集兵马。”厉千帆将自己知道的事情捡着好消息同她说了。
祈绣听了心中宽慰许多,“听雁寻说,乾坤的爹很厉害,天极也很厉害,怎么连属国都打不过呢?”
她也去过第戎,这么个小的可怜的地方竟然是天极属国中最大最强盛的,其他的小国还指不定弱成什么样子,怎么就这么难平定。
厉千帆叹了口气,“也不是打不过,但是乾坤想要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和平,毕竟战争带来的死伤不计其数。属国小归小,但是数量多,天极又正好被属国包围在中间,属国此次倾国之力谋反,天极腹背受敌,自然不能掉以轻心。”顿了顿,看祈绣听的痴迷,他接着说:“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论兵力悬殊,天极也算不得多么吃亏。倘若仔细筹谋,未必会输。另外乾坤小小年纪就闯荡江湖,三教九流都混过,见识过的各种把戏比比皆是,未必比军中少。他是个聪明人,会懂得利用这些年的见识。再者,天极与中洲之间隔了一个第戎,天极落难,中洲危矣,皇上不会坐视不理的。”
祈绣愣了愣,“皇上会帮乾坤?可是他不是说了不算吗?”
堂堂皇帝被说得这么窝囊,厉千帆眉眼间不禁掠过一丝尴尬,解释道:“两国前有缔约,后有情意,待皇上收回兵权之日便是一举清理宵小之时!”
祈绣恍然大悟,厉千帆解释得头头是道,几句话就把她的疑惑之处解释个通透,看他的目光越发崇拜,“千帆你可真厉害,什么都知道。”
头顶的星子一闪一闪,山下万家灯火明明灭灭,两个人靠在一起静静凝望着眼前这一方静谧天地,祈绣突然舒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庆幸的同时,也涌现出几分后怕,蓦地竟流出眼泪。
“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厉千帆一边帮她拭泪一边问。
祈绣擦擦脸,一眨不眨看着他,“我只是庆幸,我遇到了千帆。刚才我突然体会到你说的那句话了。”
“什么话?”
“你还记得在第戎的时候,我看到那个以前囚禁过我的人。那个时候你跟我说,人生在世,纵然痛苦大于喜乐,也要努力活下去。因为当有一天回头去看,未必觉得痛苦更多。”
顿了顿,祈绣接着说,“之前我对这句话并没有很深的体会。但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我好像突然就体会到了。就像刚才,我们一起看星星,就是很开心很快的事情。就算是很久很久以后,我重新会想到今天,也还是会觉得很快乐。就像现在,每次我想到以前得事情,都还是会觉得快乐的事情更多一些,尤其是遇到千帆之后。所以……”
白日里懵懂娇憨的姑娘突然间长大了一般,她望着厉千帆,明眸如浩海银河,流转着清澈剔透的璀璨光芒,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如此郑重,“我很庆幸,在原以为黑暗无望的生活中活到遇见千帆的那一天。”
厉千帆从未看到过这样的祈绣,星夜之下的少女宛如折落凡尘的精灵仙使,抛却了平日里那份茫然稚嫩,整个人洋溢着清明坦阔,变得灵动慧黠,明媚巧丽,美得不可方物。
“阿绣最最喜欢千帆,想一直一直跟千帆在一起……”她突然抱住厉千帆,在他耳边轻生呢喃。
星夜银河,美人在侧,脑海中轰然响起一声闷雷。厉千帆原本就被祈绣的样子迷住眼睛,祈绣最后这般举动,对他来说无异于玩火,成功的将他弄得燥热起来。
“阿绣,起来。不然……”他轻斥一声,不然他会忍不住。
祈绣察觉出哪里不对劲,从他身上离开,关切问道:“千帆,你怎么呼吸这么快?哪里不舒服吗?”
厉千帆尴尬地别过脑袋,更为了躲开那双要命的眸子。
这样一来祈绣更加担心,跪坐在地上,紧张的一会儿摸摸他的脑袋,一会儿摸摸他的脸,却不知自己一双肉呼呼软嫩嫩的小手对他来说无异于一个巨大的诱惑,更加要命的是,其中一只手慌乱中恰好好死不死地划过他的大腿附近。
“嘭”的一声,厉千帆脑袋几乎要炸开,气急败坏低吼一声,用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猛然推开祈绣,飞快的往后面的水池跑去。
“哗啦啦……”一阵水花四溅,秋水寒凉透心,厉千帆静静躺在水里,脸上的潮红一点点褪去。很好,世界终于清净了……
------题外话------
甜不甜!下一张,揭晓绝尘的过去!
下章预告:绝尘拿着剩下的半只老鼠上前走了两步,半蹲在他面前,将手向他轻轻一送,笑嘻嘻问:“你想尝尝它的味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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