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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昭也不怪他们狗眼看人低,本来她嫁进沈家连个正式的仪式也没有,除了沈家伺候的那些下人外,知道她的人不多。
现在人家让她走,她没打算走,就对那位裴叔说:“你们家大少爷人在哪儿,我要见他。”
裴叔回答:“我家大少爷忙着呢,哪儿有功夫见你,你赶紧走吧,别耽误我们这忙正事呢!”
说着,还动手要将南昭强行轰下船去。
“哎,等等!”一个女声传来。
裴叔不近人情的脸色瞬间一变,转头对上说话的人,笑着说:“青果姑娘,怎么了?”
青果今天穿着一身粉绿色的对襟襦裙,换了新环境,整个人也如鱼得水一般,气色颇好,就算是个丫鬟,也比南昭多了几分赏心悦目。
她步过来对裴叔说:“这位确实是沈家少夫人,裴叔,你赶错人了!”
裴叔惊讶的再次回头打量南昭,还以为青果跟他开玩笑呢,笑问:“那她是少夫人,里面那位?”
南昭听到此话,目光也随着船舱那边看去,里面还有位沈家少夫人?
青果都在这,里面是谁,也就不难猜了!
这时,青果别有深意的回答:“自然也是少夫人了!”
裴叔得了肯定的答复,赶紧赔礼道歉说:“你真的是少夫人啊,先前没见过,所以不认识,夫人不要往心里去,这外面风大,赶紧进去里边吧!”
南昭以为在经历了这些天的事以后,面对沈家这些琐事,自己的心不受其累,可当真回来时,却发现人这心呐,哪儿是自己能控制好的。
她什么也未说,迈步走近船舱。
虽是商船,船舱里的布置也不差,气派得很,样样不缺。
不过,里面除了柳叶叶以外,却不见沈如故。
“呀!昭妹妹!”柳叶叶看到她出现,有些吃惊,忙放下手里的绣花布,挂着一脸担心的来到她面前,亲切的拉着她的手说:“昭妹妹,你这一走,便数日无音讯,你不知道,我们都好担心你!”
南昭定定的看着她,问:“我走?走哪儿去?”
“那天在岳阳楼,那些歹人掳走我,抢走了我的衣服,便将我丢弃在半路,后来你就不见了,我们实在不知你去了哪里……”柳叶叶难过得眼角含泪,好不真切。
说起来,那日她被大胡子骗去破庙之事,多有疑点,她当时未去细想,一心都是如何能活着逃出来。
现在听到柳叶叶这话,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数了,她面不由心的笑着回答:“真让柳姐姐费心了!”
柳叶叶又拉着她仔细看了身上,发现有不少新伤,忙关心的问:“昭妹妹这些时日都去了哪里,为何会在泰州?”
为何会在泰州?
南昭有些不解,沈如故既带着柳叶叶到了泰州,难道她不知道,她在泰州吗?
所以,她也就随口问了句:“柳姐姐怎么会在泰州?”
柳叶叶似乎有点不想多说,可被她那目光盯着,也就很勉强的回答:“是……我听说,泰州的樱花就快开了,所以如故特地带我过来赏这三月的樱花!”
南昭感觉被雷劈了一般,赏花?
这么说,沈如故到泰州来,并非是来寻她?
她深吸一口气,无法藏起脸上的那抹自嘲之意说:“沈如故对柳姐姐倒是像极了个人!”
而对她,纯属是只鬼!
柳叶叶似乎没听懂她的话意,好奇的问:“像谁?”
她重复了一遍:“人!”
说完,她目光扫过这间舱房,问道:“沈如故人呢?”
“昨晚泰州的商行似乎有些急事,所以如故他昨晚就前去处理了,还未回来!”柳叶叶搂着她的手臂,还是那副与她情同姐妹的模样。
南昭不怎么领情的将她手拨开,站得太久了,她脚累,自顾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喝着,若有所思说:“这么说,沈如故昨晚一直在外面忙生意的事了!”
柳叶叶也坐过来,关切的说:“这壶茶都凉了,我让青果去泡壶热的!”
“这茶呀,就是如故命人去风州购的雪茶,口味清香……”
南昭本在想其他事,被她的声音惹得心头莫名烦躁,她将茶杯往桌面上轻轻一放:“风州那般远,来回一趟不容易,姐姐还是留着自己喝吧,南昭自幼凉水喝多了,这么名贵的茶,喝得不自在。”
柳叶叶什么出生,哪儿听不出这话的酸,她颔首委屈说:“妹妹终究还是在意姐姐入沈府的!”
南昭真是受够了与这女人装腔作势交谈,她冷不伶仃回了一句:“是啊,我在意,那你能滚出去吗?”
对方未想到,她竟这般承认了,还说着晦气话,立刻就泪如雨下,哭诉道:“我自是知道自己不被妹妹待见,好心去求三婆来帮妹妹看脚伤,以为你,却不想……”
青果见自家姑娘哭成泪人,心疼得不行,当即就指责道:“我家姑娘当你亲妹妹一样对待,你却翻脸不认人,说这么绝情的话!”
南昭瞧着这一主一仆的声声俱泪,有些麻木。
说是迟那是巧,沈如故一回来,还在舱外,便听到里面女子啼哭之声,他面色冷沉的步进来,第一眼便看到了南昭。
似乎早知她此刻要回来似的,一句关心的话都未问她,却是转头问柳叶叶:“怎么了?”
柳叶叶忙擦干泪,摇头回答:“无事!”
这样子,像是没事吗,沈如故又问:“那为何哭?”
柳叶叶解释道:“昭妹妹这一走数日无音讯,今日终于回来了,我开心!”
开心……开心能哭成这样?南昭已见够了这女人的苦肉计。
之前,她还能陪她演上两出,此次回来,她已换了心境,才不伺候了,直接开口说:“柳姐姐对我确实好的,好到巴不得我死了!”
柳叶叶惊然,不知所谓的问:“昭妹妹为何说这种话?”
“为何?你与绑走我我的人有何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她与大胡子也算熟了,那厮第一回抓她,就是收买了风恕,第二次找柳叶叶串通,也不是不可能。
本来,她也不想往那边想,可那日柳叶叶被掳走,她一路追过去,根本没看见什么柳叶叶被扔在半路,而对方也是料定了她会跟去,所以设计将她打晕。
怎么想,都觉得柳叶叶与此脱不了干系。
此刻被她这般当着沈如故的面指认,柳叶叶哭得更伤心了!
青果立刻朝沈如故跪下去,求道:“大少爷,少夫人这是冤枉我家姑娘,你知道的,姑娘绝对不是这种人!少夫人妒忌大少爷偏爱我家姑娘,所以故意失踪,再回来时,诬陷我家姑娘与歹人害她!”
南昭听见这话,就气不打一出来,她出声质问:“若如你所说,我故意失踪多日不见,是为了诬陷你家姑娘,那我就想不明白了,是你家姑娘自己说的,那些歹人掳了她,脱了她的衣服,将她丢至半路,是为了什么?闲得发慌吗?”
青果这丫头还挺能言善辩,几乎一丝停顿都未有就反驳道:“那不就是少夫人与歹人早就串通好,以此来羞辱我家姑娘,以泄心头之恨!”
南昭忍不住冷笑,目光看向已坐到桌子那边的沈如故,瞧他沉默听她们争辩,也是时候,说两句了吧?
沈如故也知道,她在等自己开口,所以便如她所愿,出声问南昭:“以你所说,是叶叶设计绑走你的,你可有叶叶与那些歹人串通的证据?”
南昭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这话真是从沈如故口中问出来的吗?
是呀,再没有比这话更真切的了!
想他沈如故能逆天改命,天下之事,无所不知,竟当真听了青果之言,管她要证据?
她点点头,生生的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问沈如故道:“你真的信她?”
对方未曾有思索便回答:“叶叶本性纯善,不会说谎!”
叶叶本性纯善,不会说话……
南昭发愣的望着他,喃语道:“哦,我南昭本性奸险,满口谎话!”
沈如故不接这话,好像这就是默认了她的自嘲。
南昭便如了他的愿说:“既然,沈公子明察秋毫,这般容易就发现我与歹人串通好污蔑柳姑娘,那我也没什么好狡辩了!”
“确实是我花钱请那些歹人绑了柳叶叶姑娘,脱了她的衣服以此羞辱她,当泄我心头之恨,再故意在外逗留,好陷害柳叶叶姑娘。”
舱房内三人突然听她这些话,除了沈如故面色如初以外,其他两人都顿感诧异。
不解她为何这般容易,就在沈如故面前认了这顶脏帽!
她们诧异之余,南昭的话并未说完,她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沈如故面前,爽快说:“我南昭不懂三从四德,心胸狭隘还险恶,妄为人妇,还请沈公子赶紧写下一纸休书,空出这沈家少夫人的位置,赠与真爱,岂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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