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似乎触碰到了一种叫着母爱的东西（1/2）

（一）邵轻云入狱

本想在家再好好陪伴奶奶几天的，这一下因为邵轻云的事情，楚晓亚只好提前回校了。

跟方特助会面后，楚晓亚才知道了邵轻云的人生里又一惊人壮举！

邵轻云在知道了楚晓亚与墨少的感情出了问题、是因为她曾经错手杀害了墨海翔和墨老爷埋下的祸端时，第一次良心发现，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这个刚一出生、就被她抛弃了小女儿，决定要去为她讨回公道。

邵轻云只对娄有粮说了声她出去一趟，就只身来到了海城。

她花了一番功夫找到了墨海棠的住处，要当面向墨海棠请罪，请求要这位墨家小姐惩罚自己，但不要怪罪楚晓亚，因为她的这位小女儿从小到大真的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但墨海棠根本就不愿意见她这个人。

几次请求见面都被拒，第二天邵轻云一下跪在了墨海棠的别墅门前，墨海棠一天不见她，她就要在这里一直跪下去。

“墨海棠，我给你送命来了！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我的事跟楚晓亚无关，你就不要为难她了！”

“你以为我这些几十年又活得心安理得么？我没有一天不活在悔恨中，没有一天不想给海翔赔命的，你现在来给你的父亲和弟弟报仇啊！”

“……”

在这别墅区，都是一些非富即贵的人，邵轻云这么地跪在这里，成心是要她墨海棠难堪，影响非常恶劣！

墨海棠本就非常憎恨这个女人，想都不愿意去想起，更别说去见她了！但这个女人毫不知耻，居然纠缠不休，还跪在她的门前，让人幻议。墨海棠一气之下，就叫管家将这个女人以扰乱公共秩序罪打入了监牢……

如果不是早过了公诉期，墨海棠定当将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以杀人罪论处，让她以命换命！

但即使是进了监牢，邵轻云并没有就此罢休，她不吃不喝，她说她就是来还命的，临死之前只想见墨海棠一面！

管家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墨海棠，墨海棠依然不如理会。

邵轻云那条贱命还有什么可关注的，她想找死就由她好了。

她死也不会去见她的，去见那样一条贱命，别污了她的眼！

但墨之健去见了邵轻云。

邵轻云一见到墨少，一下在他的面前跪了下来：

“墨少爷，对不起！”

墨之健并没有去搀扶邵轻云，只是在一边坐着，冷冷地睨着。

“墨少爷对不起！我之前并不知道你是墨老爷的孙子，不知道你就是墨海棠的儿子……我罪孽深重，现在还影响到你跟丫丫在一起，我对不起你们！”

“我这次来就没想到要活着回去的，我就是来还这条命的！只要不影响你跟丫丫在一起，要我做什么都行！”

“其实这几十年我都活在痛苦中，海翔和墨老爷那么去世后，我几次自杀，都没有成功……后来，我想，既然一时死不了，那我受活罪吧……那时我几乎每天都要到墨老爷和海翔的坟前去向他们请罪……”

“我三十岁才嫁给身有残疾娶不到老婆的娄有粮……我其实就是想留在村子里，能够不时地去看看海翔和墨老爷，清扫他们的坟地，请求他们的原谅……”

“……”

“你这次为什么要来见我妈？来唱这么一曲，是小丫头要你这么做的？”

墨之健目露冰寒地看着邵轻云。

邵轻云无力地摇了摇头，苦笑道：

“丫丫，她根本就不认我这个娘，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怎么可能还要我做什么？”

“我是看到她人瘦了不少，在家只要是背着奶奶，就总是一个人发呆，默默落泪，问她什么她又不肯理我，心里实在难受……我是无意中听到她向娄有粮问起我当年是如何杀害你姥爷和小舅舅之事，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我不知道我之前犯的罪，过了几十年还影响到你们现在的感情，真的很内疚……我真的很对不起丫丫，刚生下她就抛弃了她，现在还让她不得安生，影响她一辈子的幸福，我真的是个罪人！对不起……对不起……”

邵轻云一边说着，一边涕泪交流，一边在墨之健面前跪拜着。

墨之健蹙了蹙眉头：

“可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邵轻云目光坚定地看着墨之健：“只要你妈妈不为难丫丫，不影响你们俩的感情，我愿意以命抵命！”

“呵呵，你以为你的命很值钱？能够挽回我们的幸福？”

墨之健冷笑道。

看到墨之健眼里的嘲笑，邵轻云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了下去。

是啊，她算什么呢，一个乡野村妇，命如草芥，她有什么资格同他们讲条件？她的这条命还不如他们身边的一条狗呢。她到这里来还命，人家还怕脏了他们的地呢。

那她来到这里做什么呢？不就是她的一厢情愿吗？不就是她自己想要求得一个心安理得么？

“你这样做，只会激起我妈妈的痛恨，只会让她将这一切都发泄到小丫头的身上，更加地不能容她！”

“啊？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邵轻云顿时如泄气的皮球，人一下变得萎靡不堪，仿佛身体一下只剩下了一副皮囊，瘫软在地。

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几天来一直支撑她的那股悲壮的勇气和豪情一下分崩离析，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是错的。

她真的是无用之人了，活在这个世上，就是给人鄙视的。

墨之健知道邵轻云这个时候整个精神都崩溃了。他也很憎恨这个女人。当年她为了征服一个男孩的骄傲，幻想得到男孩的青睐，居然让两个墨家男人丧命；而当她成为了一个母亲，又狠心地抛弃自己刚刚生下的小婴儿……真是丧心病狂！这种人，就该在这监牢里慢慢折磨死去！

但这个时候，他又不能让她去死。不管如何，她现在是身患肺癌的娄有粮的妻子，是楚奶奶唯一的儿媳妇，是娄家的支撑，他们还需要她的照顾……

“如果，你真的觉得亏欠了小丫头，觉得对不起她，那你就回去安安分分地做人，照顾好楚奶奶和你的丈夫，不要再无端地生是非，那就是对小丫头最大的帮助了！”

邵轻云灰暗的眼神里又生起了一丝的光来：

“那你和丫丫还能在一起么？你们还能好么？”

（二）似乎已经触碰到了一种叫着母爱的东西？

“我和小丫头的事情不是你能操心的！也不需要你来操心！”墨之健打断了邵轻云的话。“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说着墨之健站起身来：

“我会遵求一下晓亚的意见，看是否保释你出去。你还是先别做绝食的蠢事，要是你想死，没人能够救你；你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恕你的罪！”

墨之健说完就走了。

邵轻云想从地上爬起来，但没有成功，被两个狱警架着送回了监舍。

楚晓亚第二天就赶到了海城市。在墨少的安排下，她先与邵轻云见了一面。

当然在与邵轻云见面之前，楚晓亚已经从墨少哪里知道了邵轻云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有点惊讶，没想到邵轻云这次会这么做。从没有得到过母爱的楚晓亚，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心里满是酸楚，眼睛居然蒙上了一层雾气。

邵轻云也没有想到会在监牢里见到丫丫，她更没有想到丫丫还愿意见她！

邵轻云一见到楚晓亚，就在丫丫的面前跪下了：

“丫丫，我对不起你！你小时候就没养过你，现在又因为我过去造的孽，影响了你跟墨少爷的幸福，我真的是个罪人，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的！”

此刻的邵轻云面容苍白，比几天前瘦了不少，整个人很虚弱，已经完全没有了过去做人的那份尖刻和犀利了。

这也是楚晓亚没有想到的。

也许但凡一个人良心发现，有了自责和悔恨，就多少会变得柔软一些，懦弱一些吧。

“我不想跟跪着的人说话，你起来坐下说话吧！”

楚晓亚的神情还是那么冷漠。

要想她对邵轻云热心，恐怕很难！

邵轻云从地上爬了起来，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她低着头，仿佛再无力扬起她那颗头颅似的。

“我就不明白了，你这次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记得你上次打着我的名号去费氏集团撒泼，那是为了钱；那么这次呢，你又是为什么什么？”

楚晓亚冷笑地看着邵轻云。

邵轻云缓缓地抬起头来，一双充满沧桑的灰蒙蒙的眼睛苦笑地看着楚晓亚：

“丫丫，我知道，我现在不管做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我的了！”

邵轻云自嘲地笑了笑：

“上次去闹费氏集团，我也不是全为了钱，而是心里那口气不平！”

邵轻云静了静，又道：

“费佑锦凭什么说娶别人就娶别人了？我们的人就这么好欺负的吗？他难道不该付出代价和补偿吗？”

“嗬，你还有理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楚晓亚突然止不住想要骂人！

她才以为邵轻云良心发现了，有了做人的一些良知，谁知道她根本就本性不该！

“是我不想嫁给他的，是我主动拒绝了他的求婚，他想娶谁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跟你们就更没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打着我名号去要钱？”

“我、我就是觉得那个费佑锦太混蛋了！就是不想他太得意了，就是不想他太舒坦了，就是……”

“就是什么？就是为了讹一笔钱？”楚晓亚已经完全一副蔑视的眼神了。

看到楚晓亚那样的眼神，邵轻云突然感到很羞愧。她抬起手来就抽了自己的两耳光：

“我承认，我错了！我不该打着你的名号去要钱，但我当时只是觉得，那个混蛋的钱，不讹白不讹！我就是觉得我们家的人不能让他就那么给欺负了就不了了之了；还有，你爸爸住院，我也不知道要多少钱，我们不是没钱吗，我害怕呀！我心里没底啊，我是穷怕了啊！”

说着，邵轻云突然抹起泪来。

楚晓亚压了压心里的那股鄙夷和怒气，尽量沉住气来：

“那么，你这次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是还想讹墨家一笔钱吗？”

听到楚晓亚满含鄙视的话语，邵轻云神情呆了呆，接着又苦笑了下，轻轻摇了摇头：

“丫丫，如果我说我这次没有任何的私人目的，只是觉得对不起你，只是想要赎罪，你信吗？”

楚晓亚没有言语，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邵轻云又无力地摇了摇头。这次，她好像已经无力地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时地摇摇头；

等一会，又摇了摇头。

过了好一会，她才喉咙略微嘶哑地吐出一个字来：

“我……”

邵轻云找一边的干警讨了口水喝，这才接着往下说道：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四十年前的那次害死了墨海翔和墨老爷，如果那次只是我失手，并不是我的本意，那么你生下来时，将你抛弃那是我主动而为的，我连我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抛弃，我真的不是人！”

说着，邵轻云又狠狠地抽了自己几耳光。

“那时家里穷啊，几个活着的人都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再生下一个来，拿什么来养活？又因为难产，连住院费都交不起，我那时万念俱灰，觉得活着就是受罪，连自己都不想活下去了，也就觉得再生下一个就是个累赘……”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你小时候，我对你那么狠心，是我觉得自己没脸面对你。每次看到你，我就觉得是我抛弃了你，你是不会原谅我的，我就恨自己，也恨你！”

邵轻云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其实，我后来还是后悔了，看到你考上了大学，看到你那么地有出息，我就想，我要是当初没有抛弃你，该多好啊！”

邵轻云自嘲地笑了。

“当然，你可以说我自私，可以说我虚荣！可只要是人，谁不自私，谁不虚荣呢？谁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女有出息呢是不是？”

“前一段时间住在海城，你虽然不爱搭理我们，但该帮的你还是在帮我们，我心里还是很感激的……看到你跟墨少爷这么有出息、有能力的人好上了，我也是替你高兴的……”

邵轻云说着又停顿了一会。似乎在寻找让人信服的理由。

“我也希望你过得好，你过好了我们也就有了依靠了不是？”

邵轻云说着，又自嘲地摇了摇头。

“当我看到你一个人独自落泪，郁郁寡欢，我也很着急，也很心疼，不知道该如何帮你。”

“当听到你向你爸爸问起是不是我当年杀害了墨老爷和他的小儿子时，我一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就知道因为我当年造的孽，现在影响了你跟墨少爷的感情，我感到我自己罪孽深重，我得承担责任，我已经对不起你了，不想再对不起你了……”

邵轻云顿了顿，好像在缓和一下自己的气息，才有力气接着往下说。

“所以，我这次来找墨海棠，就是来抵罪的。我愿意以命抵命，只要她不怪罪你，不要影响你跟墨少爷的感情，要我坐牢也好，要我以命抵命也好，我都毫无怨言！”

邵轻云说罢，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楚晓亚。她目光少有的柔和、凄凉，还有一分寂静和落寞，有点复杂，又有点轻松，仿佛很久以来的一桩心事此刻就这样放下了。至于结果，她已经不在乎了。

楚晓亚不想与这样的邵轻云对视。她猛然转身，快步走出了探视间。

走出室外，楚晓亚终是忍不住，突然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失声痛哭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这么地心酸，这么难受。仿佛这么多年来不曾拥有过父母亲情的她，只要感受到一丝的温暖，她就不能控制自己，就想要痛哭一场，来祭奠这场母女情分之殇。